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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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事项第三十八条:有时候把伤疤揭开也是一件很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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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迪亦听着余近南的意有所指,沉默了好久,他肯定没有忘记这件事,但这事给夏迪亦留下了好长时间的阴影,甚至让他一度怀疑 “自己喜欢余近南” 这件事对他来讲是不是一场灾难。

喜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来说怎么可能是一场灾难呢?但夏迪亦一回想起滚到车轮底下的余近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把这件事做到了。

所以他一直想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强行删除,仿佛只要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夏迪亦仍然还能毫无负担的喜欢着余近南。

“咔嚓” 一声,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余近南来不及直起腰,“砰” 的一下摔在了玄关口。

“唔——”

“……”

余近南今天好像跟门过不去了,又是被门夹又是被门摔,夏迪亦瞧着自己跟前的纱布,闷闷地问:“手怎么了?”

“被门夹了……” 余近南还没从疼痛里缓过来,他嘴一秃噜,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夏迪亦有些意外的挑眉,余近南果然骗了他。

“你不是说磕了一下吗?”

话出口余近南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暗叹大事不妙,在地板上像只大草虫一样蠕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夏迪亦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余近南面对他目光清澈的眼神质问,也清楚是瞒不下去了。他默默的组织着语言,谨慎的起了头:“手被门夹了……”

“医生怎么说?” 夏迪亦听他说了实话,反而先问他的伤势如何。

“医生说没骨折,就是肿了,手包几天就好了。”

“哪里的门夹的?”

余近南用舌尖抵着上颌,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 你家的。”

夏迪亦没听清:“什么?”

“你家的。”

“我家的?” 夏迪亦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男人竟然连招呼都不跟他打,打算独自去面对夏妈妈了。

夏迪亦又气又急,可到底还是心疼自家男人,他瞅着余近南包扎得跟馒头一样的左手,语气僵硬的开口:“那疼不疼?”

“不疼的……” 余近南终于学机灵了点,他察觉出夏迪亦软和下来的语气,立刻狗腿似的上前,“迪迪,你再帮我吹吹,就会好得更快了。”

夏迪亦低下眸子,看着近在眼前的,显得非常滑稽的手,两人间好不容易才有的温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近南,如果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的。”

余近南听不懂夏迪亦的意思:“没有,这些都是我发自内心的。”

夏迪亦不想跟余近南纠结他的语言天赋,他换了个更重要的话题:“这是我妈的杰作吧?她是不是打你了?”

其实这句话听起来更像一句废话,任何人换位到夏妈妈身上都不会给余近南好脸色,但余近南本人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如今的情况变成了这样——夏迪亦觉得余近南很冤,余近南不觉得自己很冤并且甘愿承担这份责任。

“阿姨怎么可能会打我?” 余近南笑了起来,“她就是想赶我走,可是我又不肯走,然后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手给夹了。”

夏妈妈也算沉得住气,都到这个局面了她竟然愣是没打电话给自己儿子。夏迪亦咬了咬唇瓣,问他:“我妈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我手变成这样了。” 余近南挥挥手,无所谓的口吻,“迪迪你也不要跟她说哦,我担心她知道以后会以为我在卖惨,然后会更生气。”

“嗯。” 说到底夏迪亦也没有立场去阻止或者去责备什么,本来这些就是因为他而产生的,夏迪亦觉得自己追求爱情的背影是挺帅的,不过似乎总有人跟在他身后给他擦屁股。

“要不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吧。” 夏迪亦踌躇道,“她最多也就骂我两句......”

“没事的迪迪。” 余近南倒是想得开,“阿姨拿我出气你才不会遭殃,否则她肯定要埋怨你了。”

反正余近南现在在夏妈妈眼里就是一个无赖,他也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大不了就少一条胳膊或者断一条腿,说难听点这就是一场游击战,余近南得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饭吃了吗?”

“没有。”

“怎么不吃?”

夏迪亦瘪瘪嘴:“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那现在呢?” 余近南故意拿自己那只包着纱布的左手去触碰夏迪亦的脸颊,“还生气吗?”

正在两人说话间余近南的手机响了,他艰难的掏了出来,看见来电显示的瞬间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夏迪亦看着他立刻变奇怪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我妈。”

夏迪亦怔了怔,他好像是第一次从余近南口中听到他提这两个字。

余近南回想起刚才在车厢里自己母亲那冷淡的态度,一时间还没想出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喂,妈。”

“刚刚林宇宁的妈妈打电话给我。” 手机那头的女人单刀直入,“林宇宁跟她讲你结婚了。”

“嗯。”

“你跟林宇宁分手了?”

“分了。”

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偷听对话内容的夏迪亦听到这两个字,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什么时候分的?”

“很早,” 余近南淡淡地回答,“回国以前就分手了。”

“怎么没跟我说?” 她的语气听起来含着责备,“我还经常和他的母亲见面,这样不是让我很尴尬?”

余近南觉得她的言论很好笑,但夏迪亦又站在自己面前,他又不好把话说得太尖锐。

“那你现在知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不告诉我还有理了?”

“没有。”本来余近南还对这个所谓的 “母亲” 含着一些些奢望,不过现在看来他不说结婚的事完全是正确的选择。

“本来我们就不太联系......” 余近南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你又那么忙,所以我觉得没太必要。”

女人仿佛并不关心余近南的结婚对象是谁:“为什么分手?”

“不喜欢就分了。”

“哦......” 背景音里又出现了稍显稚嫩的童音,余近南觉得有些聒噪,于是想结束通话,“妈,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什么时候见见?”

“...... 什么?”

“你不是结婚了吗?” 女人的声调同余近南一般冷淡,“什么时候让他来见见我?”

“你......” 余近南一直强装镇定的神情在此刻终于出现了裂缝,他的脸上浮现出惊愕,“你要见?”

“见见吧。” 那头的声音停滞了一会儿,接着又响了起来,“你们办过酒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