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四年前。

迟遇在开开心心准备出国的时候,也是冉禁最忙的时候。

那时冉禁已经在迟理的教导下逐渐熟悉了迟氏集团的工作,迟理也开始逐步放手,将洪以玲手里的工作慢慢转移给冉禁。

冉禁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到家的时候迟遇都已经睡了。

一天天从早到晚都见不到迟遇,冉禁有些没精打采。

想到迟遇就要离开迟家出国读书,或许一年才能回来一两次,冉禁更是难受得厉害。

只能用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让她心碎的事情。

那天早上冉禁出门往公司去的路上,照例转发天气预报到迟遇的微信。

转发的时候冉禁看了一下,没想到这会儿天气这么好,下午却有雷暴。

看看记录,每次冉禁发送天气预报迟遇都不会回,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

冉禁怕她又不带伞,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

【小遇,今天天气不太好,一定记得带伞。】

本以为迟遇应该和以前一样,起码得一个小时后之后才回复她,没想到这次回复得特别快。

【陪我去弄个头发吗?中午我请你吃饭。】

冉禁心一跳,这是迟遇主动邀她见面。

迟理昨天去外地谈收购了,得三天之后才回来。

冉禁握着手机,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应该没问题吧,只是陪小遇弄个头发罢了。

冉禁决定之后飞速打字。

Fossil:【好啊,几点呢?我到时候去接你。】

迟遇说:【我得去听一场演讲,在Y大,具体几点结束还不知道,快结束的时候我给你发微信吧。】

Fossil:【好好好。】

【中午见啦大嫂。】

一行字,带着可爱的语气,让冉禁舍不得移开眼睛。

冉禁看到第三遍的时候,迟遇又发了一只噘嘴要亲亲的小幼猫表情包。

桃心在屏幕上升起来的时候,冉禁感觉心被灌入了碳酸饮料,滋滋地冒着愉快的气泡。

冉禁很想回复一个同样亲亲的表情,思来想去,没这么做。

Fossil:【嗯。】

最后她就回复了这个略带冷淡的字。

本来迟遇是约了齐瞳陪她去的,但临时被齐瞳放鸽子,没办法,又不想自己无聊地独自消磨好几个小时,正好冉禁的微信过来,想着说两人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有阵子没见到面了。

她下个月就要出国了,这次一出去,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趁机多相处相处总没坏处。

中午的时候冉禁如约来接她,带她吃饭,陪她去做头发。

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听迟遇说她的事,说和同学们的聚会,以及出国的准备。

一点点带着迟遇气息的琐事,都让冉禁听得入迷。

等拥有了新发型的迟遇出现在冉禁面前,问她“好不好看”时,冉禁不确定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或许有些愣有些痴。

她是真的觉得非常惊艳,太喜欢了,反而说得磕磕巴巴:“好看……”

大概是因为冉禁回答得太慢,又因为刻意收敛情绪,所以在迟遇看起来她这句称赞有点敷衍,弄得迟遇一直都觉得这个造型太老沉,不适合她。

冉禁从中午哄到晚上,好话说尽了,迟遇对自己的新造型还是有点疙瘩。

“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冉禁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面对陌生人进行商业谈判的时候,她可以让迟理满意,大杀四方。可是面对迟遇,她的嘴就不由自主地笨了起来,想要将全世界最美好的词汇都用来形容迟遇,却又觉得庸俗不堪。

说到最后迟遇都被她逗笑了:“没事啦,不过是个发型而已,要真难看我改明儿个再换就好。大嫂你别哄我啦,没见你说这么多话,口渴不?喝点。”

冉禁在开车,迟遇拿来水给她拧开盖,又扣上,递给她。

正好红灯,冉禁将车停下,说了声“谢谢”,接过水。

在喝的时候偷偷看迟遇一眼,又低声说:“我没有哄你啊,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的。”

正在好友群里水群的迟遇听到她又说了一遍,“噗呲”笑出声了,摇着头感叹道:“大嫂你真可爱。”

冉禁专心喝水,脸上浮了一片红晕。

迟遇没有发现。

冉禁说的是真的,她非常非常喜欢迟遇的新发型,将迟遇白皙的肌肤衬得更莹白透亮,消减了学生气,增添了更多轻熟女的气质,让她往成年人的方向更近一步。

迟遇一直都没有发现,无论是炙热的眼神还是独一份的体贴,迟遇都没有往“爱情”这个方向想,冉禁很确定这件事。

这些年来,迟遇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学业和理想上,没有谈过恋爱,也只将冉禁对她的宠爱当做对姐姐的爱屋及乌。

自从迟遇将“小冉姐姐”这个可爱的称呼改为“大嫂”之后,冉禁更明白自己的位置。

她和喜欢的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迟理。

她永远只能遥遥地望着迟遇远走,距离她越来越远。

“你觉得你配觊觎小遇吗?你是个什么玩意,可不能真的忘了。”

冉禁没有忘,也没法忘。

她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即便想要忘记都不可能。

她的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呢?

她甚至可以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小遇,她有这个信心。

但是小遇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她不配,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也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

绝对不能。

……

卧室的门被迟遇锁上了,任何人打扰不了她们。

迟遇缠着冉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冉禁尚存一丝理智,扯了一把放在置物架上的浴袍。

她被迟遇带倒前,用浴袍裹住了迟遇。

迟遇一手支撑在床面上,一手圈着冉禁的脖子,没让她逃走。

冉禁怕自己没轻没重地一卧压疼了迟遇,此时双手撑在迟遇的身侧,膝盖无可奈何地压在床面上。

冉禁浑身湿哒哒地在滴水,一层凉意让她很尴尬,有些战栗。

迟遇不让她受伤的手继续施力,很体贴地让她躺下来,别撑着手。

刚刚被冉禁胡乱裹在迟遇身上的浴袍,此时已经松松散散了。

换做以前,冉禁肯定要担心她这样会不会感冒,可这一刻的冉禁意乱情迷,难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什么感冒与否,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身在何方,眼里只看得到迟遇的眼。

迟遇亲她右臂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想躲,迟遇追了上来,继续安抚她。

这份感觉很奇妙。

连迟理日复一日划开的伤口,扎在她嘴里、心里尖锐的疼痛,都被迟遇一个又一个温柔细致,又小心翼翼的吻消弭了。

冉禁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柔软的,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