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5页)

卫夫人听得悚然惊动:“你是说,他们一直在府上?”

一直潜伏在粱安侯府不使人惊奇,让卫夫人恐惧的是,这两人潜伏在粱安侯府的目的!

若韩琳没有接下来的一连串动作,没有让卫夫人去寻找,没有试图对他俩进行保护,那两人在想什么?又打算做什么?……卫夫人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们也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救了我之后,被我哄到京城,刚刚安顿下来,吃的第一桌席面就有剧毒……”韩琳安慰卫夫人,眼底也带了些自嘲,“若是换了我,我也想不通的。”

“可惜。”韩琳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请回来的贵客,若我能自主……”

然而,侯爷健在,世子就不能做主。

谢青鹤与伏传从粱安侯府离开之后,趁着夜色,溜进了进城时见过的那片糟乱的贫民区。

粱安侯府势大,三教九流都有门路,若是白天就往外跑,很容易会被粱安侯府的铁卫打听着抓回去。不如留在粱安侯府,也算是灯下黑。何况,就伏传这个火爆脾气,有仇当场就要报了,敢给他吃毒药,他就敢送你去见阎王。

所以,二人察觉到菜里有毒之后,就在粱安侯府躲了起来,暗中窥伺。

以他俩目前的拙劣轻功,想要躲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好几次都差点露馅。

只因粱安侯府子嗣众多,彼此又喜欢勾心斗角,闹得治内混乱,下人们一般不想卷入争斗多生事端,所以,有些动静异响,许多下人,乃至于侍卫都会假装没看见。

等韩琳自残之后,粱安侯府更是乱成一团,一波一波的大夫进府。

谢青鹤顺势溜进粱安侯府储藏药材的库房转了一圈,出来时,怀里就多了几包生制的迷药。

——若不是亲眼看见韩琳拉着卫夫人的手,哀求她去帮忙寻找保护自己二人,这会儿韩琳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对于粱安侯为何要毒杀自己二人,谢青鹤与伏传都摸不着头脑。

他俩没能听见粱安侯与韩琳父子间的谈话,光凭目前收集到的消息,哪怕两人都是聪明绝顶,也绝对想不到这破事起源于韩琳的相术,断了句“不用必杀之”。

伏传的刚烈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发现罪魁祸首不是韩琳而是粱安侯,他就迟疑了。

这要是把粱安侯干掉了……会不会让骑马人早二十年南下?

粱安侯此人的存在对大厦将倾的后赵朝廷太重要了,这人讨厌归讨厌,他也是真有本事。若是被伏传一竹竿刺死在京城,会对天下大势产生多大的影响?

谢青鹤的经验比他丰富。最差的朝廷,也好过最有治的乱世。

“等你在眉山南养起三千骑兵了,再来问他今日之事。”谢青鹤做主暂且忍耐。

他二人一个九岁,一个十一岁,搅乱了天下,何人来收拾残局?

二人在粱安侯府蹭了一顿晚饭,谢青鹤还有空借着药房,生制了几瓶韩琳能用的药,与韩琳作别之后,才从粱安侯府逃了出来。

谢青鹤一边寻找栖身之所,一边盘算往后。

今天闹这一出完全不在计划之内。

他是真的打算与伏传在粱安侯府住上两年,一来摸一摸粱安侯府的底,看看韩家是否有问鼎天下的资质,二来粱安侯府掌握着后赵朝廷五分之一的军队,若能借粱安侯府的手,将更精良的医术传播天下,或是直接从粱安侯府推广外门修法,必然更加方便快捷。

哪晓得粱安侯居然要杀人!且谢青鹤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怎么就要赶尽杀绝了?

贫家杂居的街巷里,几乎没有灯火,黑得不见五指。

劳苦终日的贫民这时候都已经入眠,惟有饿得睡不着的乞儿还在辗转反侧,拖着破碗去夜里无人看守的水井边,喝些冷水充饥。

伏传也不问要去哪儿,跟在谢青鹤身边,关心另一件事。

“大师兄,粱安侯会不会把韩琳药死?”伏传问。

“他那么大人了,有母亲兄弟做臂助,有圣裁的世子身份做倚仗,若当真不想死,自然有活命的办法。”谢青鹤对韩琳仍旧不怎么亲热。

伏传好奇地问道:“今日之事,大师兄也很体谅他。为何就是不喜欢他?”

谢青鹤原本打算住在粱安侯府,他要闭关修行,与粱安侯府打交道的则多半是伏传,所以,在此之前,他都不肯说自己为何冷淡韩琳。

如今粱安侯府也住不成了,他才肯松口:“你以为他把阿福留在外边是做什么?”

“不是调查他遇袭的事情么?”伏传愕然。

“从丛璧身上调查?”谢青鹤道出实情。

伏传都没搞清楚这个脑回路:“他跟丛璧……有什么恩怨?丛璧不是奉禹州守备将军之命,前来护送他回京城的么?他也说禹州守备将军是粱安侯的旧部,是自己人?”

丛璧奉命护送,一路上对韩琳也算恭敬周到。两边分手之后,韩琳就让阿福去杀了丛璧。

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去杀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揣测。

纵然丛璧在护送韩琳的路上没有遇到刺客杀手,一路上也就是陪着马车走了几天,帮着扎营烧火,照顾的条件也不算很好,可是,丛璧毕竟是冒着风险出来的。禹州守备大营的精兵,一路穿州过省,到山阳郡来护送粱安侯府的世子,一旦被弹劾,出不出事就看圣心□□了。

谢青鹤据此认定韩琳是忘恩负义之人。

“若你我稍微弱势,使他不敢拿捏威逼,你以为他会如何对待我俩?”谢青鹤问道。

他俩身上可图谋的东西太多了。伏传的修法,谢青鹤的医术,韩琳俱垂涎三尺。只因忌惮二人深不可测的本事,方才谦卑无比。

伏传还记得丛璧望着自己满含期盼的双眼,忍不住问道:“大师兄提醒他了吧?”

谢青鹤点点头。丛璧此人虽有些骄纵,治军还算严谨,对手底下兵卒也很好。虽说为了学习枪术之事,临走时与伏传闹得有些不愉快,却也罪不至死。

二人低声说着话,在这片贫蔽之地转了几圈,实在没有合适的去处。

有瓦遮头的屋子都要花钱才能住进去,街面上能遮风挡雨的好铺位也就那么几个,能住上的都是“街头一霸”,连饿得睡不着起床喝水的乞儿都警惕地盯着他俩,只怕他俩也要蹲下来,明日沿街乞讨的对手又得多上两个。

谢青鹤自然不会带着小师弟去乞讨,只是殷实街区门户严谨,半夜过去藏不住身。

“咱们去那边休息半夜,待明日天亮了,咱们就出城去。”谢青鹤轻声说。

伏传完全就是游戏人间的心态,丝毫不觉得悲苦,跟着谢青鹤转道南街,二人在一片河风中相依而坐。这地方挺宽敞,就是处在风口上,夏天倒是人人争抢的好位置,春秋天就不大舒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