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教妻 枕边教妻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第2/3页)

晚间,阿嫣又让人装汤婆子塞进被窝里。

虽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实则处暑过后仍有一段炎热,哪怕夜里也不觉得寒凉。她去岁嫁去魏州时,即便有稍许水土不服之症,也从不在秋夜用这种东西。

谢珽瞧着反倒担心起来,“是不是请个郎中瞧瞧?”

“已经让母亲派人打过招呼了。”阿嫣盥洗后换了寝衣,散发坐在绣凳上,正摆弄留在闺中的一些玩物,口中道:“王爷既住进了随园,自然会有许多眼睛盯着,我若刚来就诊脉,难免让人多想。明日我与祖母入宫,出来后再回府住一夜,郎中给母亲瞧罢,顺道给我诊脉,也就行了。”

“医术靠得住吗?”

“那位姑姑是祖父旧友的女儿,也是岐黄世家,虽没有开堂坐馆,也因身份所限进不去太医院,能耐却比她的兄弟们都强。我这身体打小就是她调理的,脉象和底子如何,她比我还清楚。”

这样一说,倒是可以托付的。

谢珽稍稍放心,因方才徐曜递了话,明日还有好些事要办,且阿嫣没歇午觉有点累,待床褥铺好后早早的熄灯就寝。

整日欢喜,其实心里有贪念蔓延。

不过今晨的前车之鉴在前,这样的秋夜里,浅尝辄止很可能化为引火燎原。

谢珽从前克制自持,轻而易举。

如今么……

不是他心性不够坚毅,实在是小姑娘年纪渐长,身姿眉眼皆妩媚勾人起来,令人难以自禁。

……

翌日清晨,谢珽自回随园料理公事。

阿嫣则陪祖母进宫。

前日回京时,她是以汾阳王妃的身份入宫,穿了王妃的服制,与谢珽并肩而入。今日却是亦先太师孙女的身份陪伴祖母入宫,且楚老夫人是许诺要入宫请罪的,她不好喧宾夺主,便只盛装打扮,陪伴在侧。

进了宫,萧皇后听出楚老夫人来意,分明觉得诧异。

而后不自觉瞥向阿嫣,似颇在意她的态度。

阿嫣遂含笑起身,盈盈行礼。

“当日家姐肆意妄为,实在无知之甚。臣妇嫁去魏州后,才知谢家虽在朝中毁誉参半,实则家风不错,也极通情达理。谢家敬重皇上的旨意,即便替嫁也无二话,亦未苛责于臣妇。这般宽容,反而令臣妇心中歉疚,觉得堂姐当日不止有负圣恩,亦愧对王府。”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当日楚嫱逃婚,新娘换人,将牵涉赐婚送嫁的礼部和内官搅得兵荒马乱,永徽帝和萧皇后其实也生了很大的气。

只是不愿闹得太难看,没太过追究罢了。

心底里,对楚家却难免不喜。

如今楚老夫人过来请罪,显然是阿嫣嫁为人妇后懂事了,知道当日楚家有多不知好歹,故趁着回门时劝动了祖母。

八成也是想给夫家一个交代。

倒是楚家难得的懂事人。

萧皇后颇为欣慰,泰然受之。在楚老夫人跪地请罪时也没太客气,借着母仪天下的威仪,教训了一通话,虽无苛责之语,确因身份悬殊,跪得楚老夫人膝盖发酸,两腿微颤。

但这般苦楚,皆因偏心宠溺而起,楚嫱养成那副性子她难辞其咎,遭了罪也没处抱怨诉苦。

只能恭敬受教,而后谢恩出宫。

祖孙俩素来都没多亲近,入宫回府都各自乘一辆马车,倒免了相对无言的麻烦。

阿嫣独自乘车,挑帘闲看。。

长了十几年的故土,即便有许多不堪说的事情,也曾留下斑斓而美好的记忆,这街巷屋舍落在眼中,亦是熟悉而特别的。

鳞次栉比的楼宇屋舍之间,店铺酒楼林立,老字号的店铺里仍有光鲜绮罗、名贵美玉,做成锦绣衣裳、华美钗簪,引得高门贵户的女眷们往来不绝。华盖香车穿梭期间,旁边仆妇随从拥围,似乎丝毫未被南边的战事影响到分毫。

阿嫣随意瞧看,直到一枚熟悉的徽记落入眼底。

那辆马车并不算多华贵。

寻常的锦帷香车,四角悬着流苏香囊,并无别家华丽名贵的装饰,旁边跟着的仆妇和家仆亦穿得中规中矩。

车里坐着的,却非等闲人家的女子。

阿嫣的眼底骤然浮起欣喜,立时向外吩咐道:“快停车!”

与此同时,对面那辆马车也在快要擦肩而过时猛的收缰勒马,稳稳停在旁边。

侧帘都已掀起,车中之人四目相触。

“阿嫣!”

“元娥!”

惊喜的声音同时道出,徐元娥珠钗云鬓,罗衣璨然,蹲着身子将半个脑袋探出来,眼底尽是惊喜笑意,“我刚瞧见玉露,还以为是瞧错了,果然是你!听说你回京后住进了随园,祖父说你还要回门见长辈,不让我太早去打扰,没想到这就碰见了!”

“是呀,前日回门的。你怎么在这里?”

阿嫣与她许久未见,原就想好了见完娘家人后就去看望徐太傅,这会儿迎面碰见,焉能不喜?

街上人流如织,两人俱自踊跃。

阿嫣在魏州的时候,最想念的除了双亲幼弟,便是徐元娥祖孙俩。没见面时尚且能按捺,这会儿既碰见了,积攒许久的话霎时涌上嘴边,哪还等得到擦肩而过,以待来日,忙让玉露跟楚老夫人打了个招呼,而后与徐元娥各自弃车,携手进了旁边的茶楼。

车夫在外等候,陈越素衣保驾。

两人挑了二层的雅间,临窗而坐。

茶楼修得雅致,与寻常消遣听书的茶肆迥异,专为高门女眷而设,几乎汇集天下名茶。旁边的酒楼与这家是同一个掌柜,中间以游廊相接,喝茶时便可要上几盘糕点和味道不甚浓的清淡小菜,就着雅致窗槅、楼外杨柳,慢谈细尝。

小姐妹久别重逢,各自欣悦。

窗槛里秋风徐徐拂入,撩起鬓边碎发,珠钗耳坠亦在谈笑中轻晃慢摇,初秋时节格外清爽悦目。

斜对面的酒楼里,周希逸目光微顿。

他这回上京,其实并未张扬。

剑南节度使膝下数子,他是最受偏疼的那个,虽还没怎么掌兵杀敌,却借着商贾的身份走过不少地方,察看各处民情,顺便探点儿消息。前阵子谢珽拿下陇右之后回京面圣,周希逸也奉父命入京,瞧瞧谢珽在京城的动静,顺便摸清朝廷的态度。

——两边联手攻克陇右之后,便成了剑南与河东的谢家兵将交界,情势瞬息万变,周家即便无意发兵别处,却也不会坐以待毙。周遭情势变幻,总是要时时盯着的。

周希逸昨日进京,因暂且没什么可用的消息,今日先在市井闲游。

谁料机缘巧合,竟会在此处遇见阿嫣?

上次魏州城中匆匆一瞥,着实叫他惦记了许久,至今都记得当时巷口的美人娇音。此刻竟意料之外的在京城相逢,着实令他喜出望外,只觉这一面是上天赐予,机不可失。遂匆忙丢下银钱结了账,欲往对面茶楼去搭个讪,问出她的身份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