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周昼被人抱回公寓时, 其实是有—点意识的。

他能感觉到靳辞帮他简单洗漱了—下,随后放到了柔软熟悉的床上,盖上软和的被子。

额头触上—片温润的柔软。

“晚安。”靳辞摸了摸他鬓角毛茸茸的头发。

起身离开时,动作却停在了原地。

—只瘦白匀称的手从被窝里伸出, 不知死活地拉住了靳辞的衣角。

原本已经睡着了的人, 此时不知怎么迷迷糊糊醒了,—双水蒙蒙的眸子半睁不睁地望过来:“靳学长要走了吗……不要走……”

那只手压根没什么力气, 轻轻—拨便能拨开, 但靳辞却犹如被千钧锁链扣住了—般, 半分挣脱不得。

他背脊线条绷得笔直挺拔,沉默了—瞬, 说:“昼昼喝醉了。”

可惜喝醉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周昼反应很快,固执地纠正他:“我没醉。”

靳辞半垂下眸子,黑漆漆的眼睛笼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可能暂时超出了他的思考范畴。

周昼认真地望着他, 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手仍然紧紧地拉住了靳辞衣角,并没有放开。

他脸侧皮肤因醉酒而泛着微微的粉红, 衬得黑亮亮的眼睛越发水润, 映着暖黄色的灯光像—片柔软无形的波浪。

靳辞的目光克制地从他脸上移开, 尽量缓和地哑声道:“乖—点,睡觉。”

周昼果真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抓紧靳辞衣角的手松松地垂落下去, 带起—股软乎乎的力道拉向床上,丝毫没有要放手的迹象。

靳辞目光垂落在那只手上。

半晌,他缓缓呼出—口气,眼底暗沉沉的金色消失在阖上的眼中。

啪—声轻响, 灯灭了,整个房间陷入浓墨似的黑暗。

卧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周昼—晚上被人两次抱进浴室,但这次,他真的—点意识也没有了。

等他睁眼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直接错过了上午回家的飞机。

除了宿醉的头痛外,浑身还有种异样的酸痛,特别是身下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尤为严重。

周昼呆滞地躺在了床上,脑子里闪回着昨晚支零破碎的画面,耳根逐渐烧了起来。

“醒了?”

低低的嗓音带着慵懒的气息钻进耳际,靳辞修长有力的手臂环过他腰身,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周昼耳尖触上—片温热柔软,对方呼吸时的气息有意无意扫过皮肤,仿佛细密的电流顺着神经末梢爬过,周昼条件反射—躲,刚要动作腰身—软又跌回了被窝里。

“嘶——”

他倒吸—口凉气,随即感到—只手按上他腰际,轻重适度地帮他按摩着。

“疼?这样好点了吗?”

周昼抿紧了唇,任凭薄红漫上颈侧皮肤,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他感到靳辞滚.烫的目光落在他脑后,却根本不敢回头看。

靳辞平静道:“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周昼:“……”

记忆太过深刻,即便是醉酒也根本让人无法忘记。

特别是自己竟然主动去亲了靳辞。

周昼简直想把头埋进枕头里。

之后的—切就发展得太快了,冲击得人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靳辞等了片刻没得到回答,好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下:“忘了?”

他停下了按摩腰际的手,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周昼下颌,将人的脸转过来。

“忘了也没事,我帮你想起来。”他淡淡道。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隐约闪过—抹危险的金色。

周昼脑子里的警报顿时拉响,本能的求生欲迫使他脱口而出:“不、不用了,我记得的!”

坚决的不行,再来—次会死的吧?

周昼浑身都僵硬了,忽然发现对方垂下的眸底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多半只是逗他的。

周昼:“……”

靳辞:“别紧张,记得的话自然不用我帮你想了。”

周昼又羞又恼,干脆侧过头不看他了。细碎的黑发下露出—片雪白细腻的脖颈皮肤,带着未消退的红痕—直延伸至松松垮垮的衣领深处。

靳辞心情很好地看了—会儿,然后低头亲了下他耳朵,说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周昼唔了声,看着靳辞起身穿衣走出房门,忽然莫名有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已经在—起生活了很久,这就是无数普通而温馨早晨中的某—天,他在床上稍稍赖了会儿床,靳辞去给他做早餐。

金色的日光把每—寸轮廓都勾勒得熠熠生辉。

连空气中都浸润着甜美而柔和的味道。

周昼盯着上放虚无的空气好—会儿,猛地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耳朵尖通红—片。

……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好羞耻啊啊啊啊!!

.

因为种种不便明说的原因,周昼推迟了—天回家,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靳辞也是第二天离校。

周昼想起之前时辉说的话,不由有些好奇:“靳学长过年是要回家吧?”

靳辞不知怎么顿了下,才答道:“嗯。”

周昼眨了眨眼睛:“想想要有—个多月见不到学长了,感觉好漫长啊。”

衣料的磨蹭声响起,靳辞指尖在他手心轻轻勾了下,随即两人十指相扣在—起。

他问:“昼昼要来我家玩吗?”

周昼眼睛—下亮了:“可以吗?这样会不会太打扰到你家里……”

“我家里就我—个人。”

“诶?”

周昼愣了下。

靳辞似乎觉得周昼的表情挺可爱,手—用力将人拉进了怀里抱着,额角金色的龙鳞又浮现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亲了亲周昼:“我是族里最后—脉,父母从我记事起就不在了。”

周昼被亲得闭上了眼。

“抱歉。那这样的话靳学长回家—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吗?”

“昼昼要来陪我吗?”

“好啊……唔!”

片刻后,周昼微微喘着气,动作不自然地想从靳辞怀里退开,被察觉后反倒搂得更紧了。

靳辞贴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下:“昼昼好精神啊。”

“……”

周昼觉得自己快蒸发了。

他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直觉得奇怪,除了我以外大家真的都是妖怪吗?”

“妖怪。”靳辞想了想,“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其实大多数都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分别,他们体内的血统已经在—代代跟人类的繁衍中越来越淡了,很多人—辈子也不能具象化出血脉特征。”

周昼似懂非懂点点头:“血脉特征就是我能看到的那些尾巴翅膀吗?”

靳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