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晋蕴如自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白书立已经思绪万千, 她多少有点尴尬,但是更多的是担忧,问:“周学姐的病那么严重么?”

白书立道:“我其实不清楚, 是听父亲说的, 她不准我去看她。”

晋蕴如惊讶:“她不准你去看她?为什么?”

白书立道:“我不知道, 但是肯定应该是很严重的, 她把自己所有关于纪录片的收藏品都寄给我了, 说是……说是遗产……”

白书立的声音越来越低, 好像是不忍心说出那个词汇,晋蕴如却恍然大悟,原来梦中的场景是这个意思, 白书立对于纪录片的爱好不仅仅是被影响, 更应该说是一种继承。

原着中周意纾肯定是出事了,白书立本来就是温吞心软的人, 这件事一定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或许是她觉得自己不配被爱也不配爱人, 所以总是若即若离, 她在否认别人的时候,大约在心里也把自己否认了。

但是这些只是猜测,此刻晋蕴如只想,不论如何,要去看望周意纾一次。

她面露犹豫, 白书立看着她, 说:“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晋蕴如道:“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意义, 我想说你不要觉得太有负担,不要太难过,不要想太多, 但是这又不是说了就能改变的事。”

白书立苦笑:“你说的对……”

晋蕴如又想到谢折光,一旦碰到困难,她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谢折光:“会长或许会有办法的,她和周学姐的关系也不错。”

白书立眼睛一亮,道:“是的,谢学姐会有办法。”

……

谢折光忙活完来到办公室,发现晋蕴如不在,顿时觉得有点奇怪,于是给晋蕴如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晋蕴如就忙说:“会长你到了么?马上,我们马上来。”

……我们?

谢折光看着挂断的电话皱眉。

这是还有谁啊。

她本来怀疑是莫尘宵,看见是白书立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但是她的目光扫过白书立憔悴的脸庞,心中就了然知道了原因,周意纾生病的事她也知道,前些天吃饭大伯母就在长吁短叹,说周家天天求神拜佛捂了那么久,到底还是保不住。

但是白书立又不喜欢周意纾,居然会那么在意么?她心里多少有点惊讶。

在这些念头之中,她的表情变得遗憾而哀伤,看着晋蕴如和白书立道:“你们都知道这件事了啊。”

晋蕴如暗想,苏宝妮都知道,学校估计五成人都知道。

两人点头,谢折光的神情变得复杂,望着白书立道:“那你……也知道意纾她……”

她说的吞吞吐吐,但是白书立知道她的意思,垂眸道:“我也大概察觉到了。”

是比想象中还要更沉重热烈的情感,甚至让她在察觉的时候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学姐去看望过她么?我想见她一面,但她不让我见她。”

谢折光道:“除了亲戚她不让任何人见她,我想去探望也被回绝了。”

白书立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喃喃道:“这样么……”

谢折光道:“你……真的要见她么?我记得你先前对她并没有别的想法,或许不见的话会更好一些。”

白书立摇头,明明在发现对方是Omega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件事,正是因为回避,才一直拖延到了现在,然而她现在已经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种仅仅回避就可以让一切好像不存在的那种人,她其实非常在意,非常慌张,收到那些收藏品的时候,那惊慌达到顶峰,以至于心里都产生一种埋怨,想问周意纾为什么要做出这样让人觉得沉重的事,但在心中产生这个想法,一种罪恶感又油然而生,唾弃着自己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人。

她明明一直希望能成为一个让别人信任的好人。

“我想……我想说清楚,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吧,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白书立实际上并不清楚自己想见一面是为了什么,或许更趋向于是一种执念,如果无法见到,此生都会被这心魔缠绕。

谢折光叹气,说:“好吧,我会想想办法。”

又安慰了白书立一会儿,对方就神色恍惚地离开了,对方一把门关上,晋蕴如就担忧道:“如果周学姐真的出事,是不是一定会被白学姐造成不可逆的巨大心理打击啊。”

谢折光在椅子上坐下,问:“你会这样么?”

晋蕴如陷入思索,如果是高的时候的她,那别说生离死别了,就是她以为关系好的人突然不理她,她都要难受好几个月,但是现在的她,应该还是会能够调节一下的吧。

她代入自己,想到,如果是谢折光呢?

这个想法一从脑海中冒出来,晋蕴如就心中一紧,连忙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暗想,不吉利不吉利,我可没想那么多。

谢折光见晋蕴如突然开始摇头,笑道:“你怎么了?甩毛么?洋甘菊在家里洗完了澡就这么甩毛。”

这个话题稍稍驱散了阴霾,晋蕴如问:“洋甘菊最近怎么样?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让它们三兄妹聚一聚。”

谢折光道:“医院绝育之旅么。洋甘菊挺好的,爷爷也很喜欢它,因为爷爷最近很少出门了,家里有个小动物,反而是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较多。”

十三岁来到谢家的时候,爷爷给她一种完全不同于她平时遇到的七十岁老人的印象,光看他的外貌,你根本不会觉得这是一位老人,虽然他也满头白发,眼角也有皱纹,但是对方坚毅的犀利的眼神,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永远充满斗志与自己的要求,那是正直壮年的眼神。

今年过年之后,却倏忽感觉对方老了,一种过去从来没有在对方身上见过的柔情浮上对方的眼角眉梢,有的时候谢折光从窗口,看见对方抱着猫晒太阳,发呆的时候,谢折光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晋蕴如感慨道:“小动物陪伴老人,刚刚好。”

谢折光很想说他不是个普通的老人,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浮现出那副在阳光下的画面,于是点了点头,说:“是啊。”

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应当像久旱逢甘露,天雷勾地火,总之再不济,也该心潮澎湃,但是实际上,这个下午还是相当平淡地过去了,她们收拾了一下办公室,就一起去吃饭,告别的时候,晋蕴如说“我也想去看望一下周意纾学姐,可以的话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吧。”

晋蕴如觉得自己本来应该只是添头,如果谢折光和白书立能去,自己也能顺便加入一下,没想到几天后谢折光一脸复杂地告诉她,周意纾只同意见一个人,就是晋蕴如。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们三人坐在学生会长办公室里,白书立流露出一种像是快哭了一样困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