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试探(第2/3页)

乔宣视线扫过那群仙鹤,忽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中一只仙鹤看到乔宣,也是动作一僵,差点把盘子给打翻了,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它低头露出不忿的目光,刚才看见乔宣那悠哉惬意模样,气的它差点把盘子给砸在乔宣头上!那一日自己被帝君发现,不但好处吐了出来,还被罚做苦役一年,端茶送水,清理杂草,鹤生悲惨……如果不是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好好一只无忧无虑的仙鹤,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而这个可恶的家伙,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大摇大摆的成了帝君的座上宾,简直岂有此理!

帝君一定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被欺骗了!

乔宣垂眸喝了一口仙酿,轻咳一声,刚才差点漏出破绽了,虽然这蠢鹤坑了自己,但自己若现在找它麻烦,岂不是不打自招,而且看样子它过的并不好呢……

嗯,这样他就安心了。

乔宣美滋滋的就要开始大快朵颐,视线扫过满桌美食,落在一道不起眼的菜上面,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毫不犹豫的伸出筷子夹了一口,恩恩,味道和在凡界的时候差不多。

不错不错。

华澜真是有心了啊……

………………

另一边。

华澜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中,一个时辰之后,一名仙侍恭敬的走了过来。

华澜抬眸看去,神色无波无澜,道:“他做了些什么?”

仙侍匍匐在地:“公子先是在殿中逛了一圈,啧啧称叹,似很是惊奇,随后便说饿了,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上了菜,很是对他胃口,吃的第一个菜是酒酿芝麻圆子……”

华澜眼神陡然一变,随即很快恢复平静,淡淡开口:“你先出去吧。”

那仙侍立刻闭口,倒退着走了出去。

华澜视线落在桌上的玉佩之上。

那玉佩色泽黯淡,一角破碎,既不是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灵玉,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凡间玉石罢了……但这却是华澜唯一从凡界带回来的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动了心的呢?

大约是从那一日误入桃林开始的吧。

那一日他同往常一样,来到了容太师家中。

虽然为了不让镇国将军起疑,他表面疏远了同容太师的关系,但暗中却和容家联系密切,时而乔装身份去容家商议事情。

身为一个没实权的傀儡皇帝,在宫中他需步步为营,在外需伪装昏庸无能,假装不知母亲为何而死,假装听话懦弱没有主见……他已习惯了伪装,因为只有让那对兄妹知道,自己不仅没有威胁,还有利用价值,他才可以活下来,才有——报仇雪恨斩除奸佞的机会。

忍辱负重,对他来说,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很多话无人可说,很多事只能埋藏心底,也只有在老师家中,才可以有片刻放松。

容太师身为他的老师,不仅教导他读书识字,还教导他通明事理,一直给予他鼓励支持,可以说如果没有容太师,也没有他萧律的今天。

在萧律的心中,容太师如同他的父亲,容侍郎便是他的兄长。

这一日来的有些早。

老师与容兄有事尚未归家,他闲来无事在花园转了转,意外嗅到沁人酒香,下意识的顺着酒香,沿着蜿蜒的林间小径,路过一片桃林,来到了一个清幽小院的边上。

这里在容府深处,他以前未曾来过,没有想到一时走神,竟然走了这么远,担心误闯女眷居所,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的听到院中传来噗通一声响,似乎有人摔倒了,传来一声少年闷哼。

萧律出于担心,匆忙推门而入,便看到一个少年抱着酒坛子,面朝下摔的个灰头土脸,他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却半天没有爬起来。

原来少年不能行走。

萧律立刻走过去,将少年抱起放回在轮椅上,少年随意的擦了一下脸,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笑容,说谢谢。

那个笑容,如此干净纯粹,像是清澈水面拂过柔软的风,那双眼睛,如此漆黑剔透,犹如无暇玉璧上悬挂的明珠。

这一幕,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景。

让他有片刻失神。

许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心动,萧律没有离开,而是问他,你在做什么?

少年大约是很少见到外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好奇,但却没有半分戒备,他似乎很高兴有人和他说话,兴奋的说,这是他做的桃花酿,这里的桃花每年都开的很好,他最近搜寻了一本杂记,里面记载了一种桃花酿的制作方式,他刚刚做好了一坛,准备找个地方挖个坑埋起来,这样明年就可以喝了,谁知道刚才不小心摔倒了,说着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

萧律不由笑了,他挽起袖子,拿起一旁的铁锹,道:我来帮你吧。

少年连忙拒绝,说怎么能麻烦你呢……

萧律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温和笑道:我也不是白做的,明年酒出来了,我要分走一半,你没有意见吧?

少年听闻此言,怔了片刻,随即弯起眼睛,爽快的道好啊。

说着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萧律挖坑。

挖坑埋酒这种事,萧律以前未曾做过……但今日却不知怎么,这般粗活却做的甘之如饴,额头沁出少许汗,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皇宫之中,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需深思熟虑,就连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只需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过来。

但这里清幽雅致,少年干净纯澈,宛如世外桃源,在少年的眼中,他也不是皇帝,只是个意外闯入的客人。

他以前从不曾像此时此刻般,放下一切警惕和戒备,不去担心危险和算计,不去想自己的身份和背负的使命,只是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无所顾忌的,做一件自己不应该做的事情。

这种感觉,竟前所未有的好。

萧律猜到了少年身份。

他知道容兄有个小儿子,从小身体虚弱,腿脚不便,平日从来不出门去,一直养在府中不见外人。

之前他并未好奇过对方,可今日意外一见,却难得的有些不舍离开。

少年的世界格外的简单、干净、纯粹……和他的世界截然不同,却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想要在此多驻足片刻。

但是酒埋完了,萧律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微笑望着少年,正想要作别之时,少年却先开口了。

少年看着他说:你要不要留下歇会儿,喝口茶,下盘棋。

少年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期待的光芒,与其说是挽留他,倒不如说是想要自己陪陪他,大概,他平时真的是太无聊了。

萧律哑然失笑,他欣然应允,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