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第2/3页)

却见章汯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行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虚礼。”谢珣坐在案桌后面,语调熟稔。

章汯却是一笑:“许久未见殿下召见,我还以为殿下是打算修身养性,彻底不趟这波浑水了呢。”

此话有些放肆,倒是与方才的客气成了鲜明对比。

章汯此人性情跳脱,就连永隆帝都直言过。

谢珣:“浑水?只怕是大浪淘天吧。”

闻言,章汯神色微肃,又突然略带几分兴奋道:“难不成这次太子和端王殿下,终于要彻底撕破脸面了?”

“怎么,你是生怕他们打不起来?”

谢珣微眯着眼睛,盯着他这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章汯一笑:“岂敢,岂敢,下官这不是盼着这些龙子凤孙早日分出个胜负,也好过叫咱们这些底下人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站错队,脑袋就跟脖子分了家咯。”

嘴上说着怕,其实内心毫无忌惮。

当初谢珣跟章汯相识时,他还不是如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

那会儿他还在刑部员外郎的位置上混着,谢珣是高高在上的王世子,只因为那次官司事关护国寺。

虽说护国寺乃是和尚们的聚集地,可也是皇家寺庙。

主持法师的脸面,只怕不比朝中的那些六部主官们的脸面差。

京城各大衙门还真没有敢在护国寺,随便放肆的,偏偏章汯是个不信邪的,偏说护国寺一位颇有些名望的僧人,年轻时乃是个杀人流窜的罪犯。

此等名声,若是被证实,无疑是在护国寺山门上抹黑。

那时候释然法师并不在寺中,于是便有法师想要保住护国寺百年清誉。

想要劝退章汯,只言道,一入空门,前尘皆去,莫要追究。

气得章汯站在护国寺山门外,破口大骂。

正好被路过的谢珣听见,他自幼长在护国寺,所见所闻,皆是信众对护国寺的称颂赞扬,何曾见过如此大骂的。

章汯这人还挺嘴毒,骂的是吐沫横飞。

待他停下来时,谢珣叫车夫给他送了一壶水,章汯接了水,还特别客气的谢了谢他。

于是那日,谢珣坐在山下的大石头,听着章汯倒了一下午的苦水。

终于在最后,他对章汯说:“若是说完的话,你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儿,章汯问他。

谢珣说:“去抓人呐,你不是说不抓到此贼秃驴,誓不为人。我觉得此人若真的是你说的那种杀人越货的恶贼,确实是有辱我们护国寺的名声。”

我们护国寺?

章汯有些吃惊望着他,可是他瞧着谢珣也不是剃发的僧人,而且年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何至于说话口气如此大。

后来他才知道,人家虽年纪小,说话口气却一点儿都不大。

毕竟堂堂亲王世子,护国寺谁敢驳斥了他的面子。

这个案子也成了章汯名震京城的第一桩案子,毕竟护国寺的僧人竟是杀人越货的匪徒,实属罕见。

此刻章汯又忍不住说道:“殿下,明日就是大朝会了。太子一派的人,这几天在京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就是等着明天上朝,他们就会集中向端王发难。”

“可怜端王殿下,这会儿还躺在家里,浑身都是包。”

章汯的语气哪里有一丝可怜,尽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谢珣:“扬州一案现在压在都察院,还压在我手中。”

章汯问:“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久以来,这个案子为何迟迟没有下文。”

“不是没有下文,是因为我将此案的罪魁祸首定为端王,惹得皇上不满,他一直打回案子,让我们重审。”谢珣脸色冷漠。

章汯震惊。

这是他头一回听谢珣如此说,他问:“皇上难不成还想要包庇端王到底?殿下您打算真这么听之任之?”

“听之任之?此事若无我点头,太子一党又怎能知皇上对端王如此心慈手软。”

章汯微怔,思虑片刻,忍不住朝谢珣望过去,而后竟摇头:“我先前一直以为,您既不是站端王的,总该跟太子有几分薄情,毕竟太子也算是正统嫡出,未来的君王。我现在怎么瞧着,殿下你这是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谢珣这半年来,看似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他前往扬州,亲临险境,孤身将端王在扬州的罪证挖出。

这第二件事就是,他审查此案的过程,透露给了太子一派,让他们知道,皇上对端王还未彻底死心,以刺激太子,也让他们彻底死心。

如今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在东宫特地修建了一个小佛堂,里面居然供奉着尚宝清的灵位。

宫中不能私下祭祀,除了祖宗牌位之外,这尚宝清也是头一份。

太子一心将尚宝清之死,怪在端王头上,恨不得食其肉。

偏偏太子手中最大的依仗,都无法置端王于死地。

此涨彼伏,本该彻底压制端王的太子,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越来越纵容端王。

太子与皇帝之间,早已生了嫌隙,如今父子两人背道而驰,都无回头可能。

况且太子还不比其他皇子,别的皇子不争,顶多是个闲散亲王。

太子若是不争,下场便有两个,非死既囚。

不管是身死还是一辈子囚禁在高墙内,都不是太子想要的结果。

他只能反抗。

况且谢珣还从沈绛那里,得知过她离奇的梦境里,便有关于太子的未来。

所以他按着扬州案,看似不动,却已经置身不败。

到时候太子造反,必会头一个收拾端王,他只需坐山观虎斗。

“殿下,鹬蚌相争,你这是打算当渔翁啊,不过也是,太子和端王这会儿打的正热闹,咱们没必要横插一脚。等他们打的你死我活,到时候自然事半功倍。”

只不过章汯忍不住道:“殿下,你说这两位要是真倒了,到时候这皇位会落在哪位……”

他猛地看向谢珣,仿佛才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谢珣:“我没有此意。”

对于皇位,他从来没有觊觎之心,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抓住能自保的权势,从此不必再像以前那样,任人宰割。

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再不能手无寸铁。

权势是利剑,那么他就要成为持剑人。

“我之所以今日叫你前来,就是因为明天大朝会上,太子一派必会借着这几日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向端王发难。”

谢珣将明日在大朝会上,可能发生的情况,与章汯商议。

隔日清晨。

但凡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官员,都知今日必有一场硬仗。

太子党的人摩拳擦掌,满脸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即将端王之罪证,让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