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4页)

“就你也配。”店小二见惯了这种人,不是骗子就是想要吃白食。

之前有段时间,隔三差五有算命的走到他家铺子门口,说是他家东家,马上就要有血光之灾。

一开始东家还有些担心受怕,后来发现,这些人除了骗吃骗喝之外,屁本事没有。

于是东家下了死命令,以后见到这些江湖相师,一律都打出去,连门口都不许靠近。

就在他赶人时,突然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哥,他是与我们一起的。”

店小二收住推攘的手,回头看,就见居然是刚下车的那位小姐。

他怔了下,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直到他往前小跑两步,靠近沈绛时,才小声道:“这位小姐,不是小的冒犯,实在是如今这些江湖骗子实在是太多了。瞧着您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最是容易着了这种人的道。”

沈绛一笑:“无妨,他若真的是个骗子,我便把他打出去便是了。只是我带人来吃饭,你们酒楼,应该不会阻拦吧。”

店小二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低声道:“自然是不会的。”

很快,沈绛与谢珣并肩,跟着小二入了酒楼。

江湖相师一路跟着他们。

这样一个既不搭又十分怪异的组合,惹得坐在酒楼大堂内的食客们,纷纷转身,望过来。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二楼的楼道口,众人才收回视线。

店小二大概也怕这个看起来穷酸又肮脏的江湖相师,若是坐在酒楼大堂,会惹得其他食客非议。

所以沈绛提出要一间包厢时,他赶紧把人往二楼领。

点菜的时候,沈绛没有出声,反而是冲着对面的江湖相师,做了个手势:“您请。”

这江湖相师也不客气,张嘴就点。

“那就先来一个三头,清蒸蟹粉狮子头、扒烧整猪头、拆烩鲢鱼头,然后再要个水晶肴肉、梁溪脆鳝、八宝葫芦、琵琶对虾、三套鸭。”

店小二瞠目结舌,以至于对方停下时,他忍不住道:“你们只有三位,如何吃得完这么多?”

“我说你这小二,点菜时走神,如今还嫌我点得多。你去问问你家掌柜,有东家嫌弃食客点菜点的多?”

店小二哪里敢问掌柜,岂不是要被臭骂一通。

他不情不愿的跟这臭骗子道歉。

谁知这江湖相师居然理直气壮的望着他,说道:“来来,你把我刚才点的菜名再报一遍。”

这下店小二傻眼了。

他只要低声下气道:“这位老神仙,还请您重新说一遍。”

于是江湖相师不紧不慢,将先前重新说了一遍,只是店小二没注意的是,江湖相师不仅全部重复了一遍,连各道菜肴报出的顺序,都不曾改变。

店小二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谢珣却在江湖相师说完后,抬头朝他瞥了一眼。

点完菜,包厢内一时无话。

直到沈绛慢悠悠道:“先前你说昨日夜观星斗,卜了一卦,不知现在能不能替我再卜一卦。”

“小姑娘想要卜什么?”

“吉凶。”

江湖相师伸手拈了拈自己的胡子,轻轻摇头:“至于我昨日夜观星斗所卜的那一卦,是我观测到扬州近日必有大动。”

“什么动?”

“天狼星动,预示动乱,我想就在近日扬州必有大乱。”

谢珣微眯着双眸,盯着对面的江湖相师,只见他手指轻搭在桌沿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微曲着,指关节轻击了下桌边。

沈绛扭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掌。

旁人不知道,沈绛可是亲眼所见,谢珣这双手可是能直接拧断一个成年男子的脖子不费劲。

“所以您想与我说什么?”沈绛突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只见江湖相师道:“当然是赶紧离开扬州,越远越好。哪怕就是天下大乱,又与你何关,

一旁谢珣听到此刻,才察觉出不对劲。

直到沈绛再次叹气:“先生,这可不是你教我的那些道理。”

“什么道理?落魄书生关在书斋里面,指点天下,乱教自己学生的话,岂能当真。如今你都是这般大的姑娘,还能分辨不出哪句话是该听的,哪句话是不该听的。”

谢珣抬眸望向对面的江湖相师,终于露出些许错愕。

沈绛身体往桌子一靠,前倾望向相师,终于道:“先生,我寻您这么久,您都不见踪迹,现在一出现,就是让您的学生逃跑。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先生。”

姚寒山。

谢珣看着眼前这个落拓寒酸的中年男人,无法相信,这就是他苦苦找寻的姚寒山,那个号称得他便能得半壁江山的姚寒山。

传闻中,他乃是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

哪怕是谢珣也曾经想过,他会在某一处深山老林中,找到避世而居的姚寒山,一身仙风道骨,看得叫人生畏。

眼前之人,也确实叫人生畏。

那是他脏的让人不敢靠近。

此时两人一起收住声音,很快,门口响起敲门声。

店小二端着菜上来,姚寒山一把抓住面前的筷子,在店小二手里的盘子落下的同一秒,他手里的筷子伸了出去。

这店小二早见识过他的厉害,也不敢多说话,上完菜,赶紧离开。

姚寒山尝了一口清蒸蟹粉狮子头,因有些烫,他一边吃一边龇牙咧嘴,待他咽下去,竟仰起头,长叹道:“食为天的清蒸蟹粉狮子头,实乃人间一绝,没想到我竟能有一日吃到。此生无憾,无憾了。”

他见沈绛和谢珣不动筷子,还特别体贴道:“你们怎么不吃,快吃,快吃。”

沈绛望着他,丝毫不顾忌道:“对着先生您这般尊荣,我们实在难以下咽。”

姚寒山居然没奇怪她说出这等话,反而一边吃一边说道:“说来也不怕吓到你,天气不冷的时候,还能在河水里洗洗澡。如今这寒冬腊月,真跳进河里洗澡,岂不是要冻死。我已经……”

“行了,别说了。”沈绛举起手掌,制止。

很快,他点的全部菜肴都上来。

姚寒山每吃一道,都要感慨一番,每道菜他都能品出个花样。

直到他又吃了一口:“梁溪脆鳝,果真是名副其实。盛名之下,没叫人失望,味道鲜美,入口脆爽又即化。”

等到他说完,突然伸手摸了下眼角,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我真没想到,我教出来的孩子能这般出息,请先生吃这样的饕餮盛宴。”

谢珣的额角微跳,他这才发现,为何沈绛偶尔也会性子跳脱。

沈绛双手托着腮,笑眯眯望着他说:“先生,你想不想日日吃这样的东西,既然你都找到朱颜阁,那肯定知道朱颜阁乃是我开的铺子。”

“我那铺子吧,不说日进斗金,但是让先生日日吃上这样的饭食,却也容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