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大人,我有冤,我父有冤,仰天关枉死的五万将士有冤。”沈绛再次上前一步。

温辞安抬眸望着她,似有震动。

“仰天关?”他问道。

沈绛再不犹豫,说道:“我乃西北大营前任主帅沈作明之女,入京查得仰天关一战所败之真相,如今已查得原委证据,特呈冤御史大人。还望大人能秉持公道,查明冤情,以还清白。”

“你是沈侯爷的女儿?”温辞安望着她,虽眉眼依旧是透着疏远的冷漠。

可是他却抬手道:“你的状纸呢?证据呢?”

沈绛大喜。

她一直以来谨言慎行,就连师兄傅柏林都不敢相认相信,还是对方找上门。

之所以对温辞安敢如此相托,全因她前两日再次做到的那个梦。

梦境里,她第一次做到自己死后的情形。

她只听一群人,应该是百姓议论说:“原来长平侯是冤枉的,昨日在朝会上,听说有位御史当众上书,这事儿牵扯到朝堂里好些大官,似乎还有皇子呢。”

这最后说的声音格外低,十分神秘。

“要不是这位御史大人一直追查此事,只怕连皇上他老人家都被蒙在鼓里呢。当初仰天关一战,死了多少人,长平侯府被抄家夺爵,现如今才知,长平侯竟冤枉的。只可惜长平侯府的那两位嫡出小姐了。哎……”

此人长叹一声。

又有一人问道:“这次又是哪位御史大人?”

“还能是哪位,不就是那位温御史,他可真是在世的活青天。”

“我说你们真是活腻了,”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连国事都敢随意讨论,真当锦衣卫是吃素的。”

另外一个人轻笑:“如今锦衣卫只怕听着各位皇子呢,谁还管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慎言慎言,还当慎言呐。”

这是沈绛第一次做到这样清晰的梦,原来前世,她死后,还有人在继续追查这件事。

这世间纵然一时不公,可总有真相大白,还以公道的那天。

沈绛心知证据不可轻易示人,所以她早就将欧阳泉府中搜出来的证据,抄写了好几份,她拿给温辞安看的,便是她手抄的那一份。

在温家书房内,温辞安看着沈绛带来的证据。

还有许昌全与欧阳泉的往来书信。

直到他将这些都细细过了一遍,才抬头问道:“这些证据,皆是你一人查探得来的?”

沈绛眼中浮起谢珣的模样,此番她要状告乃是皇帝的亲儿子。

哪怕三公子一直说,会与她一道。可他不过是京兆府的小小推官,皇权之下,他们皆是蝼蚁,生死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他待她的心意足够了,这次她不能再牵累到他。

于是沈绛点头:“对,皆是我一人寻来。”

“西北粮道,大部分是从陕西起,他们运输原料想必会经过各处驿站,况且香料本就是贵重物品,应该征收关税,看来他们是上下沆瀣一气,才会将这些原料源源不断运至京城。”

“还有欧阳泉此人夺人财产,我看他所交代,大部分都在陕西府境内,看来此地官员早已与魏王同流合污,以禁药使人上瘾,再伺机谋夺对方家产,如此剥夺民脂民膏。”

“陕西不是也有监察御史,若是大人不信,可着陕西府的监察御史一同查证。”沈绛急道。

温辞安将手中证据按下,抬眸望向她:“此事我自会查证。”

“谢大人。”沈绛再次起身行礼道谢。

*

沈绛回了家中,心中稍稍松口气。这之后半月,她按照温辞安的要求,不断对欧阳泉进行逼供,让他彻底交代在陕西府所干的勾当,以及当地与他勾结的官员。

温辞安倒是未要求见欧阳泉。

或许他也知,此人是沈绛手中最大的依仗,不会轻易示人,哪怕是他也不行。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行踪竟在暗处被人瞧了去。

方定修接到侍卫罗永的来禀时,豁然皱眉:“你说什么?她竟见了都察院的温辞安?”

“世子爷,我听闻这个温辞安,可是个狠角色。”罗永颔首道。

方定修冷哼:“何止是狠角色,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就连圣上都说,温辞安心中只有法典公正,绝无私情。一个小小七品的监察御史,能得皇上这样的评价,你以为会是等闲之辈?”

“对了,我让你查沈绛进京之后,可跟什么人来往过密,你可查了出来?”

罗永赶紧道:“属下仔细查过,这位三小姐还真是了不得,入京之后便与京城商贾姚家的公子相识,后来两人合伙开了朱颜阁。她与刑部侍郎府的方宝宁、汝阳伯府的姜妙小姐,交往甚密。至于朝中官员,未曾发现她曾拜访过谁,倒是有个京兆府的七品推官,曾与她是邻里关系。”

方定修皱眉:“七品推官?”

罗永:“此人名叫程婴,乃是半年前入了京兆府。”

程婴?

方定修只觉此名甚为熟悉,似乎在何处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叫人备车,我要去见殿下。”方定修沉思片刻,吩咐道。

深夜将至,马车声在寂静的道路上有些显眼,直到一辆车在魏王府的后门停下,很快,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披风,只看得见模糊身影的人。

方定修极少会来魏王府,可是这些时日,却是来了有些频繁。

魏王似乎知晓他的到来,在方定修进了前宅后,已在书房等着。布置精美奢华的书房,处处暗香浮动,角落摆放着的灯烛树,枝桠乃至树干主体,上覆金粉,烛光照耀,金树灿烂,将整个书房映照的比白日还要耀眼。

如此浮华奢靡之景,便是皇宫内苑也难寻。

四皇子谢仲麟手持书卷,一双桃花眼,显得多情又轻浮,他微一挑眉:“方世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殿下,你让我查沈作明之女的事情,已有些眉目。”方定修躬身道。

谢仲麟垂眸看着眼前书籍,突然将书整个轻合起来,“我听说你已与沈家女和离?怎么,如今倒是舍得下了?”

方定修声音依旧恭敬:“殿下说的对,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该当断不断。”

“好。”谢仲麟朗声赞道。

接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说说看,此女来京,到底做了些什么?”

方定修缓缓道来,直到他说道:“至于朝中,并未发现她与朝臣来往,就连沈作明那些旧部,她都不曾上门拜访。也就只有一个京兆府七品推官程婴,据说与她乃是一墙之隔的邻里,往来密切了些……”

‘啪’地一声脆响,折扇重重拍在桌面上的声音。

谢仲麟整个人跟着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此人叫什么?程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