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页)

“父皇圣断,咱们何须多言。”魏王谢仲麟淡然表示。

谢昱瑾淡淡一笑,单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道:“这可不像你平日里的行事。”

“不如三哥说说看,我平日里是什么行事作风?”谢仲麟转头朝他问道。

谢昱瑾没想到,他会如此反驳。

“倒是三哥多言了。”谢昱瑾略表歉意。

谢仲麟也无心与他说什么,略一拱手,扬长而去。

只是端王不仅没生气,反而站在长长的夹道,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

奉昭殿。

众人离开,整座殿阁陡然落入寂静,殿里殿外,哪怕守着数不清的人,可是没人敢发出一丁点声响。哪怕就是呼吸,在这里,也会忍不住放缓。

“陛下。”近侍彭福海轻唤了声,他道:“先前丽娘娘遣人送来上等燕窝,不如老奴去盛一碗来给陛下尝尝。”

永隆帝缓缓起身,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站起来,待他走到旁边的软塌。

他缓缓坐下,彭福海过来,蹲下,脱掉脚上穿着的明黄绣蟠龙皂靴,就听到头顶上,这个帝朝最尊贵的男人,轻声道:“你说这次的事情,跟朕的哪个儿子有关?”

太子?

老三或是老四?

还是底下那几个他没注意到的。

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大开杀戒,除了天家人,只怕再也找不出旁人了。

“陛下,这些朝堂上的事,老奴虽不懂。但是诸位皇子殿下,一向对陛下至孝,未必便有这样大的胆子。”

“未必?”永隆帝却从他的话中,挑出了一个字眼。

彭福海赶紧跪倒在地,轻声道:“奴才该死,是奴才谏言了。”

永隆帝却疲倦摆摆手:“起来吧,你也这般年纪了,别动不动跪着。如今这皇宫里,朕也就还能跟你说上几句真话。”

彭福海伺候皇帝,已超过三十年。

甚至比起任何一位皇子,在他身边,都要长远。

这皇家骨肉,被一堵堵宫墙,隔的至亲至远。

“丽嫔肚子的那孩子,还有几个月来着?”皇帝突然换了个话题。

彭福海恭敬道:“太医说小皇子约莫在腊月出生,到时候连着新年,是个顶好不过的兆头。”

永隆帝轻笑一声,却只有他心底最是清楚,他盼望的并不是这个小皇子。

而是期盼一个完全听话的孩子。

他不必有那么多的心思,只需要躺在襁褓中,偶尔冲着他笑笑哭哭便好。

这会儿即便是永隆帝心底都明白,他真是老了,居然开始期望一个听话的孩子。若是他春秋鼎盛之年,岂会有这样逃避的想法,即便真有人敢做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便能使出雷霆手段。

叫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

京城内,在这个不起眼的故衣胡同里的小院,沈绛正忐忑的望着侧前方的女子。

沈殊音进了院子后,一言不发,将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好几遍。

还是沈绛自个忍不住,开口说道:“要不我还是陪大姐姐去客栈住吧,反正咱们只将就一个晚上。”

她刚说完,沈殊音转头看向,突然落下泪。

沈绛登时慌张起来:“大姐姐,你要是不喜欢住在这里,咱们换个地方便是。”

“我是不喜欢这里。”沈殊音望着她,眼泪还在落,看得沈绛不知所措起来。

可是沈殊音顿了片刻后,声音低柔哽咽道:“是因为灼灼你住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你住在这种地方。”

沈殊音出生便是侯府嫡女,嫁人之后,更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不管她是高门贵女还是公府少夫人,都从未吃过一丝苦。

即便沈家败落,她也只是被国公府软禁在府内,不得外出罢了。

如今她乍然看到沈绛,竟住在这种简陋的农家小院,处处透着破旧不说,整个院落都还没有沈殊音院落的小厨房大。院子逼仄狭窄,角落堆了些平时要用的柴火,还有其他杂物,就几乎没了落脚之地。

沈绛知道沈殊音是心疼自己,赶紧安慰道:“刚开始来京城时,我为了低调行事,所以才租住了这个地方。虽说院子是简陋了些,但是我并不觉得委屈,所以大姐姐也别替我难过。”

沈殊音抹了下眼泪,低声道:“阿姐不仅没帮到你,还尽是哭哭啼啼。”

“大姐姐你只是心疼我嘛,”沈绛轻拥了下她。

沈殊音这会才瞧见一旁的阿鸢,说道:“阿鸢也长成大姑娘了,这一路上真是委屈你和灼灼了。”

“奴婢只是个奴婢,哪里称得上委屈,况且跟在小姐身边,我去哪儿都愿意的。”阿鸢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总算叫沈殊音心底好受了些。

阿鸢一直在家里等着她们,见沈绛回来,才问道:“小姐,卓定人呢?”

“他正在别处,帮我看着一个人。”沈绛说道。

等沈绛与沈殊音两人进了她的房间,姐妹两总算有了能安静说话的时间。

这一整日,沈绛先是紧急赶去救回沈殊音,又带着她一道去了安国公府,拿到了和离书,颇有种兵荒马乱的仓促。

沈殊音将和离文书重新拿了出来,她手握文书,低头看了许久:“爹爹一直想替我选的一个如意夫婿,可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若不是因为有方定修在,只怕许昌全也不会那般容易上了一个香料商人的当。”

沈殊音自从在沈绛这里,得知真相后,心底就一直自责。

沈绛低声安慰:“大姐姐,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家的一己私利,大肆敛财,出卖朝廷,哪怕方定修不是爹爹的女婿,他们也会想方设法,从别处下手。爹爹此番也顶多是个不察之罪罢了,罪不该死,更不至于背负如此骂名。”

“好,欧阳泉的证据可全部在你手中?”沈殊音关切问道。

沈绛说道:“账册还有信件都在我手里,不过这些都是死物,最重要的还是欧阳泉这个人证。毕竟那些账册和信件,魏王都可以抵死不认。但是他派人去杀欧阳泉,乃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才能上达天听。”

沈殊音抿嘴,她低叹道:“爹爹出事后,我也去找过一些叔伯,他们都是袖手旁观。如今即便再去求他们,只怕也无济于事。毕竟此时还牵扯到皇子,他们恨不得躲的更远。”

“没事,咱们已经将最难的事情都做了,还怕旁的。”沈绛轻笑一声。

两人躺在床上,虽前景还未彻底明朗,可沈绛心底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阿姐。”沈绛低唤了声,清澈甜润的声音,都带着笑。

“嗯。”

沈殊音应了声,就见沈绛靠在她肩头。

很快,沈绛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含含糊糊,已处于半睡半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