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页)

程婴眼眸含着清浅的光泽,端的如玉公子模样,他问:“是清明与三姑娘说了?”

一旁清明听到这话,张了张嘴。

沈绛却摇头:“是卓定听到你们的聊天,正好我们有两匹马,可以带你们到前方的驿站。”

程婴微垂着眼角,低头处,正好能看见她鸦青色的发丝上,半点装饰也无。

只有束发的红色丝带,垂在颈间。

颈间的雪肤,在泛着红光的丝带映衬下,雪白细腻的透着白玉般凝脂的光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美人到了绝色的地步,一切妆扮首饰,反倒成了累赘。

程婴终是开口说:“那就谢谢三姑娘了。”

沈绛听他许久未应,以为他要谢绝自己。

此刻他眼帘抬起,与她对视。

沈绛才发现他的眼神同他整个人一般,透着清冷出尘,却仿佛天然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能力,明明并不锐利,总给人带来隐隐压力。

一时,沈绛甚至觉得他已经察觉了自己接二连三的试探。

只是他安静看着,并不戳穿。

*

清明和卓定将拉车的马解开绳套,换上沈绛骑来的那匹马。

换下来的这匹马,并不能骑,只能让骑马的人一路牵着。

所以沈绛只能坐上对方的马车。

就在清明要上车时,程婴淡淡开口:“还是让三姑娘的护卫来赶车吧。”

沈绛坐在车里,听到这句吩咐,就知他是为了自己着想。

清明赶车,她得和两个陌生男子同乘一辆车。

让卓定赶车,这是她身边的人,可以让她心安。

明明是暗藏着的细节,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温润有礼。

沈绛又想起自己暗藏的小心思。

一时间,她仅存不多的良心,竟生出了几分愧疚。

程婴上车时,就看见她低头在身上翻找东西。

他也不便多问,只安静坐下。

而他坐在马车靠门口处,与沈绛之间守着一个颇有礼节的距离。

终于外面驾车的吆喝声响起,沈绛也找到了暗袖里藏着的东西。

这一路上,她让阿鸢在自己每件衣裳上都缝了好几个暗口袋。

她将自己的银票,分别藏于这些衣服的暗袋里。

她手掌心往前一递,轻声说:“程公子,你伸手。”

程婴闻言,将手掌往前轻轻一送。

很快,沈绛的手掌放在他的手掌上空,然后拳头松开,掉下一粒灰褐色油纸包着的东西,竟是一颗糖。

这粒糖在他的手掌心轻滚了两圈。

“道路多艰,幸得能遇到公子这样的人。”

沈绛说完抬起头,朝程婴笑了笑,长而媚的眼尾弯成月牙弧度,透着如骄阳般的灿烂和直率。

程婴低眸,望着手心里,那颗裹着油纸的糖。

耳边还有她带着善意的话。

*

上车的片刻前。

清明趁着收拾东西时,终于找到机会,凑到程婴面前。

他左右环顾,瞧着不远处的主仆两人,缓缓问:“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二人?”

“处理?”程婴的声音很清冷如水。

清明小声说:“公子亲自安抚他们,难道不是因为有旁的打算?”

终于程婴的视线落他脸上,平静如渊的眼眸,终于从眸底泛起一丝丝冷漠。

“自作聪明。”

清明这才知道自己揣摩错了意思,吓得就要跪下。

却又想起公子的吩咐,生生站在原地。

后背上一阵一阵冒着冷汗。

许久后,程婴清朗的声线再次响起:“有些人,不是你轻易能惹的。”

清明这么猜测,无非就是因为他待那位沈姑娘的不同寻常。

其实也无他。

只是因为程婴认出来,她就是那只兔子。

在漳州杀人的,那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