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琴房

北门到正门的距离步行至少十分钟, 开车却没两分钟,这么一辆炫目的重机,驶入U艺时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围观。

祝微星不想被人注意, 戴着头盔还悄悄把头靠在了姜翼背后, 做着无意义的隐藏。路过正门, 透过半遮半挡的护目镜,果然看到一辆停在门边的黑色奥迪和站在其外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微胖男人。

祝微星尴尬又庆幸的轻轻抓了下姜翼的衣服。

土匪对他们学校似乎比他更熟,不需祝微星多嘴指路,琴房楼已在眼前。

车停下姜翼却没动, 微撇过脸来看身后的祝微星。看他在那儿笨拙地脱头盔,又笨拙地下车。姜翼眼中全是戏谑, 摆明了觉得他瞎折腾, 看他怎么自食恶果。

车子一路像把脱了鞘的剑,吸引无数目光。此刻又停在夜晚最热闹的琴房楼前,来往的学生纷纷驻足观看, 想着又是哪个富二代出来抢戏装逼。

当祝微星摘下头盔,便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打量。他忽略那些目光,努力自主下车。

刚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现下要独立行走,想也知道不行。但祝微星不觉得满身不耐烦的姜翼还会帮他, 只能靠自己。

艰难的依着车身站到地上,祝微星咬牙打算迈步, 忽听有人喊了自己名字。

“祝……微星?”

循声看去,见到辛蔓蔓正站在几步外的台阶上看着自己。

祝微星朝她点头:“班长。”

辛蔓蔓也就想跟他打个招呼, 没想到祝微星主动问她:“你去练琴吗?”

辛蔓蔓:“嗯, 准备校演奏会。”

话落,就见祝微星踉跄了下。

辛蔓蔓忙上前:“你没事吧?”

头盔后的姜翼皱起了眉。

祝微星说:“没什么, 脚扭了一下。”

他轻描淡写,但辛蔓蔓似看出了他的行动不便。两人自然不熟,但经由上两次接触辛蔓蔓觉得祝微星变化很大,让她有所改观。往日敌意渐弱,加之班长的责任心,辛蔓蔓问,“你也要去琴房楼?那能不能走?需要我帮忙吗?”边问还边奇怪的看了眼祝微星身边的大高儿,疑惑这个同行人怎么不知道扶一把。

祝微星有点不好意思,他是有点向辛蔓蔓求助的想法。但一大老爷们儿,要一个女孩子来撑,实在是为难人家。

倒是辛蔓蔓见他不吭声,大方道:“我扶你进去好了,我反正也要上楼。”

说完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动手前却忌惮的看了眼那个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但一身气势莫名可怕的沉默男生。选择绕到车屁股,才小心的扶住了祝微星的手臂。

“试着走下?”辛蔓蔓说。

祝微星感激的看她一眼,不敢落地的那只脚慢慢踩实。

“——嘶”疼痛瞬间传来,祝微星腿软险些坐倒,但又憋着气硬是挺住了。

头盔下,无人见处,姜翼的眉头又紧了两分。

“要不要紧?感觉很严重。”辛蔓蔓也被带着摇晃了下,“不如先去医务室?”

“不用,楼上有人等我。”祝微星道。

趔趄着走了两步,祝微星还记得回头对姜翼再次道谢。小土匪的帽子一直没摘,祝微星瞧不清他什么神色,但从他站立的姿势就能感觉对方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果然不能再麻烦人家,祝微星心道,朝那点了点头算告别,便和辛蔓蔓一同缓慢的朝大楼而去。

姜翼就这么看着两个人以龟速消失在门边。直到瞧不见,才慢慢推起挡风镜,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在口中,低头点火的时候垂下的目光中闪过几丝隐约的阴沉。

……

已近八点,琴房楼大厅还有学生排队。好在辛蔓蔓说她室友已排到房间,两人直接上楼。

祝微星要去十三楼,辛蔓蔓去十二楼。班长说先把他送上去。

祝微星非常感谢她,又担心累到人家女孩子,便一直用另一只腿撑着身体。

辛蔓蔓透过电梯反光看了他几眼,小声说:“你不用在意,我小提大提一起练,扛二十多斤的乐器来来回回是常事,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祝微星笑:“那你真厉害。”他这笑容比前两回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冷色散去,留下内敛的浅暖,余韵悠长,撩动人心。

辛蔓蔓没忍住多看了几秒,微微别开眼。

十三楼到了,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塑料三人组中的阿薛站在走廊口打电话。

“我们东西都被弄坏了,想看监控有什么问题?乐器没事你们就不管了?这对学生财务算什么安全保障?”

那头不知道回了什么,阿薛气得扣了手机,见到祝微星出现,立时发火。

“你可算来了,比我们还忙呢?!我们好心把琴房借你用,你就这么对我们!?”

他的怒气没让祝微星有任何反应,刚从土匪头子身边离开,阿薛这种拿腔拿调的质问实在没什么威力。

祝微星问:“什么东西坏了?”

“你自己去看。”阿薛狠瞪他一眼,当先往走廊走 。

注意到身边辛蔓蔓的担心目光,祝微星想让她去忙自己的就好。但辛蔓蔓不愿,硬是扶着他跟在了阿薛身后。

几人一同来到那间被塑料三人组霸占的琴房,虽然说之前也挺乱,但眼下这仿若龙卷风过境得惨不忍睹,让祝微星也惊讶。桌椅琴凳倾翻,谱架横倒,谱子不是被撕,就是被踩。钢琴上的吃食也散了一地。唯一庆幸的是几把乐器完好,只被塞进了墙角,显得可怜。

这摆明有人故意破坏。

刺刺和假笑男孩李励一人一边站着,看到祝微星出现,两人眼中都射出责备愤怒的光,尤其刺刺,几乎咬牙切齿。

“看见这样子你没话要说?”面对只意外一瞬又恢复冷静的祝微星,刺刺大为不爽。

祝微星将屋内细细看过,目光在地上的乐谱停了半分钟后,转向几人:“你们来时就这样了?门开着?”

“不然呢,问得什么废话,”李励也出声,“你是不是忘锁门?我们走时门可是锁的好好的。现在呢?好心给你钥匙你放人进来搞破坏?其他可以不计较,但地上这些谱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找人扒的,五百一份,现在烂了那么多?我们‘弦乐三组’校演奏会可是要拿来用的!钱、时间,你都赔得起吗?”

之前几人间还维持着表面的虚情假意,这一场矛盾彻底让塑料兄弟间感情破裂,装都不装了。

尤其刺刺,不由让祝微星猜测,在自己坠楼前,或许他们纸糊般的关系已被捅破。因自己失忆,让这段塑料情有了短暂的回光返照,可惜经不住一点磋磨,又迅速死去。

那会不会那日在午山酒吧,几人也有过不快?与自己的事故有关吗?

仿佛印证祝微星猜想,刺刺道:“琴房门锁不锁都一样,你怎么知道是外面进来的人搞破坏?或许就是有人自己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