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Chap.11(第2/2页)

而蒋秋桐暗自瞅了眼对方还没褪去血色的耳尖,对纪峣这有点激烈的反应也算心知肚明。

其实男人嘛,谁不晓得谁,满脑子这档子事儿,乍然看到自己以前滚过无数床单并且仍旧英俊的旧情人,脑子里有点花花念头是很正常的。

纪峣脸皮那么厚,不至于因为说了这个就让他面红耳赤,又羞又尴尬。

他窘迫的是自己诉说对象——但凡换一个人,他都绝不可能这么羞恼。

毕竟除了于思远,跟纪峣滚过无数次床单,哪都亲过哪都摸过的,还有他蒋秋桐。

纪峣刚才一句无心之语,等于是挑破了他们俩那层窗户纸——他们对于彼此的身体,是有渴望的。

为什么现任总是对前任深恶痛绝?为什么已经离了婚的夫妻还总是纠缠不清?

因为哪怕斩断了情丝,可肌肤相贴的愉悦已经刻进了身体里,只要看到这人,就会忍不住回味,从而想到过去。

纪峣这么鲜活一个人杵在蒋秋桐面前,他曾一手掰弯了他,重置了他对床笫之事的喜好,在蒋秋桐眼里,纪峣从头发丝儿都脚指头,都那么何意,都是按照他的口味长的。

哪怕他自认自己走出来了,已经不喜欢纪峣了,可只要他还是个健康的男人,纪峣的存在就是种诱惑。

他相信纪峣那,可能也是这样——大概没他强烈,但肯定会有。

有时候他端着杯子喝水时,就能看到纪峣的视线不自觉发飘,然后避开他的手,转向别处。

纪峣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的手,他都知道。有时候他忍不住想,纪峣看着他的手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在想它握着粉笔时的样子,还是一起牵着走路的样子,还是……揉弄抚摸的样子?

这大约并不算出轨,生理本能,不受人控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纪峣走后,蒋秋桐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吃饭,开闸放水的时候,脑子里不知怎么回事,又蹦出纪峣那句话了,登时手没扶稳差点尿到外头。

他垂下眼,偷偷瞅了瞅自己的东西,也……情不自禁地比了一下。

上一回他跟思远一起撒尿,应该都是好几年前两人都在美国念书时的事了,当时思远比他小不少,那小子还沮丧了很久,嗯,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过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思远长没有……

就算长了,应该也超不过他吧,毕竟……他对自己的硬件,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温霖那小子……?

他默默地想,其实刚才纪峣说那话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死死端住了身份,差点就想问纪峣一句“谁更大”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也正好尿完了。他将它放回去,洗干净手,镜子里那张脸,仍然跟往常一样,看起来冷淡禁欲得不得了。

往外走的时候,他在心里恼恨地想,纪峣那个臭小子,就是专门克他的。

——可怜蒋秋桐这么个仙风道骨水仙花儿一样的人物,一碰到纪峣,就好像被拽进污泥里头,灌了满脑子糟糕念头,洗都洗不掉,也是惨。

纪峣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闭了闭眼,打算默背一段诗经,平心静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所以纪峣第一面见他时……啧,打住,不要想——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时候纪峣脑子里不会也在想这些玩意儿吧——别想!——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纪峣这小混球,啧——所以他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情诗——彼狡童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餐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他按了下胸口,那里正在鼓胀发热,似乎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啧。蒋秋桐面无表情地想。药丸。

纪峣跟他分手,他坚持认为自己并不觉得有多如何,他既不像温霖一样几乎疯了般四处寻找,也不像于思远一样再不近男色奋发图强,他觉得自己没多大变化,以前日子怎么样,如今照过。

他只是很难觉得开心,很难觉得难受,开这个疗养院的初衷,也不过是觉得自己需要“共情”而已——不过,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这就像一个味觉迟钝的孩子,某天忽然恢复了,品尝到了许许多多的味道,然后又在某一天,变得比以前更迟钝了而已。诚然那些甜味让人忍不住流连,酸辣的感觉也非常刺激,可他尝的最多的,还是那些沁到心里去的苦。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一次受得了那个,所以,迟钝一点,麻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可令他最难堪的一点是,这个选择权,似乎从来都没有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

他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电话,是纪峣的。那边很快接通,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精神头挺足的模样:“老蒋,找我干嘛?”

“没大没小。”他下意识怼了一句,然后才缓缓道,“关于你跟你发小那事儿……我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蒋秋桐握住手机的手缓缓攥紧,骨节处的皮肤透出青白。他对自己说——

我并不喜欢他,更不爱他,我只是……

有点可怜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