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舅舅,收了阿妧好不好……(第2/4页)

作诗对他们来说自然都不难,但题越是简单越是不容易答,如何才能既不落俗又能脱颖而出才是关键。

周淮已经让下人把笔墨纸砚备好,只要想好了的便能上前当众题诗作赋,为显公允还特意请来了国子监的曹司业,让这场原先以为是玩闹的诗会变得正经了起来。

李知衍还在发愣,直到身旁人好友推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想起好友之前说的话。

她就是秦欢,他怎么没发现她是女子呢。

“知衍,你在看什么,赶紧想诗啊,可不能丢人。”

李知衍点了点头,再回头去看的时候秦欢已经不见了,他本是被家中所逼才会来这奇怪的诗会,对这并无兴趣,可这会不知怎么,竟然生起了两分异样的情绪。

漏斗里的沙漏才漏了一小半,便有才学兼备者先一步的上前,提笔作诗,一气呵成。立即得了众人的赞叹,就连周燕珊这等不爱读书之人也跟着咋舌。

“秦小欢你在看什么呢,写诗的人在这儿呢,快看快看,这也太厉害了,还真有人能七步成诗不成。”

秦欢懒懒的嗯了声,随意的往下看去,底下站着几十个年少有为的少年郎,或意气风发或儒雅温和,可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她略过所有人,一眼看到了背着手站在石亭前的沈鹤之。

他一身银灰色的长袍,不说话只是站着,就似雪松冰峰,好像尘世所有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她的眼睛在那瞬间,重新亮起,她没办法骗自己。这世间再多浮云胧月,她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他。

但可惜,他的眼里可容下万物,却唯独看不见她的这颗痴心,秦欢收回目光躲进了阁内,正好错过了底下沈鹤之抬起的眼眸。

“珊珊,不试一次我真的不甘心。”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尝试的想让自己去看到别人的好,可都没有用,她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又如何能再去嫁给别人。

她自小就是心中藏不住事的,尤其是对着沈鹤之,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唯有这一次,她把这个小心思藏了半年。

如今她不愿意再藏着了,喜欢他并不是什么隐秘丢人的事情,但她还需要样东西。

“珊珊,我想要样东西,你能帮我拿到吗?”

“你要什么?”

“酒。”

酒壮怂人胆。

秦欢还记得父亲很爱喝酒,尤其是娘亲酿的桃花香,只是父亲的酒量并不好,每次喝多了就会说胡话,娘亲总是会温柔的陪在一旁仔细地听他说。

父亲偶尔还会拿筷子,沾一点点桃花酿,在她的唇边搭一下,问她喜不喜欢,她只记得香香的甜甜的,想来定是好东西。

是夜。

秦欢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裹紧了肩上厚实的斗篷。这是今年绣房新制的,脖颈一圈是白色狐狸毛,雪白又柔软,衬得秦欢那张白皙的小脸愈发娇美。

屋内点着烛火,她偷偷的翻看了两页手中的话本,越看脸越红,全身都像在烧。

这是前些日子,周燕珊从她大堂兄藏书阁捡来的,当时只看了个封皮,就见上面画着婀娜多姿的女子,以为是本仕女图,想到秦欢最喜欢,就带来给她一块看。

没想到翻了两页,两个小姑娘就傻眼了,这哪是什么仕女图啊,根本就是避火图。

秦欢羞的面红耳赤,避之不及的丢了画本,要拿去烧了,是周燕珊红着脸说等等,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她确实是有些好奇。

只说让秦欢先藏起来,等她们再过两年,快要出阁嫁人了,再翻出来看看。

秦欢原是不肯的,后来在周燕珊软磨硬泡下,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方才晚膳后,她一个人躲起来喝了两杯桃花酿,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就把这避火图又翻了出来。

这会她额头冒着细汗,紧绷着神经,生怕有人闯进来发现她在看什么,匆匆忙忙的看了两页,就羞红了眼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但那些画面,到底是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痕迹,暂时无法挥去。

“小小姐,您要的糕点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冷的天,外头还下着雨,要不还是奴婢去送吧。”兰香看她在屋里都穿着厚厚的斗篷,生怕秦欢出去一吹风又冻着了,小声的劝道。

“不了,我今日做错了事,还是该自己去找舅舅认错才好,舅舅这会在房中吗?”

“已经差人去问了,殿下这会就在屋中。”兰香劝了两句她都不听,也只好作罢。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小主子的声音格外的甜腻,说话时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桃花香。

秦欢特意让人准备了荷花酥和茶水,就是为了有理由去见沈鹤之,自然不可能让婢女代她去。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手心正在紧张的出汗。

也不知道是她天生酒量好,还是这酒的后劲太大,她小半壶下肚,除了觉得整个人有点烧和兴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

她就怕这股子劲一会没了,不敢再多耽搁,见天已全暗了,才推门出去。

屋外下着雨,确实很冷,秦欢裹紧了斗篷抱着怀中的汤婆子,从小门一路到了前院。

一见是她来了,门外的小太监赶紧进屋通禀。

而此刻的沈鹤之,正皱着眉看着桌上堆成山的纸张,下午诗会结束后,周淮就擅作主张,将这些诗文都搬来了太子府。

丢下东西的时候还很是讨打的道:“这些东西可都交给你了,咬文嚼字的事我最讨厌了,况且要嫁小孩的也不是我。”说完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沈鹤之这才不得不,对着这成山的东西苦恼不已,当初他是怎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点子来的?

尤其是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看着是仪表堂堂的,但作的文章却平平无奇,有几个他今日瞧了好的,再对上字简直是不堪入目。

他不耐得翻了十几张,总算是瞧见了张看得过眼的,字迹清秀诗句尚佳,正要放到一旁,就瞥见了落笔。

李知衍。

手上的动作一顿,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今日他抱着秦欢的样子,少年高大俊朗,谈吐也很有大家风范,就连秦欢看他时的眼神也变了。

甚至后来她在阁楼上,也只关注着李知衍。

嘴里说着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太子府,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心思是骗不了人的。

按理来说,秦欢真的如他所愿有了想嫁的人,他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想起李知衍时,却有种气闷的燥意。

擒着诗文的手微微轻颤,用力地拧紧,直到同福来通禀,说是秦欢来了。

沈鹤之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一般,纸张从指间滑落,气息不稳的冷声道:“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