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竹荪肝膏汤(第2/2页)

慈姑低头一看,她身上还系着做饭用的围裙。

这才想起适才匆匆忙忙,居然直接穿着围裙就从脚店来了大理寺,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旁人瞧见,她呜咽一声,懊恼地双手捂脸。

濮九鸾慌了手脚,他本想逗弄慈姑一番,却不想叫她难堪,他讷讷问慈姑:“我帮你解开?”

“你敢?!”慈姑瞪了他一眼。

濮九鸾忙指着后头:“屏风后头是换衣之处。”

慈姑便走到屏风后,三扇屏风靠墙,想来这是供濮九鸾日常整理衣物的地方,她将围裙从身后解了下来,又拂了拂裙角,瞧着没有褶皱不平之处,才照了照铜镜,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不经意一瞥,却见墙边一张软塌,一件长袖罩袍松松散散搭在榻上,原来这里还是濮九鸾短暂休憩之地,慈姑的脸刷一下红透,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男子气息。

濮九鸾见慈姑走到屏风背后,影影绰绰见她抬起胳膊从脖颈后解开系带,他忽得耳尖一红,转过身去。

偏偏转过身去那窸窸窣窣的声响越发敞亮,濮九鸾又想到那是自己偶尔也会在那里更衣,一时心猿意马起来,他心里似有一只蚂蚁在爬,痒痒的,神色越发不自在起来。

等慈姑磨磨蹭蹭从屏风背后走出来时,两人俱是面红耳赤,一个想不起适才还要逗弄小娘子的心,一个将适才穿着围裙来提醒的懊恼抛之脑后。空气里弥散着尴尬的气息,慈姑嘟哝一句:“我只是忘记解围裙,又不是什么大事。!”

“当真?”濮九鸾回过神来,走近一步问慈姑,“连围裙都顾不得解下来便急着来与我报信,莫不是惦记我?”他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悄无声息。

两人距离极近,清晰到慈姑能眼睁睁看见他身上灯笼状的天下乐晕锦纹路,她不敢多看,只低头看他黑色的革履,却偏偏闻得见他身上澄澈的男子气息,直叫慈姑脑壳发晕。

见小娘子被自己两句言语逗弄得面红耳赤,活像五月里刚上市的水蜜桃,粉嘟嘟,甜滋滋,水汪汪,濮九鸾心情大好,他见好就收,咳嗽一声:“可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男子的气息直如拂面桃花风,无处不在,慈姑摇摇头:“既来了,我便做顿午膳再走。”说罢逃也似地从屋里出去。

堂厨如今掌厨的是文秀,他话不多,见慈姑进来也不过问了声师父好,倒是小丁多嘴些,问:“如今夏日风大,花粉吹得到处都是,师父要防备着桃花藓才好。”

慈姑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直烫手,她垂下首去含糊应了声。

适才在书房见濮九鸾案头堆放不少卷宗,想来这些天他应当是劳心劳力,便筹备着做个竹荪肝膏汤,正好可以安神补肝。

她取来猪肝煮熟后,再用小石杵捣烂碾落成泥,而后将猪肝泥用纱布包裹,反复过滤,直到肝汁滴落汇集入盆,而后用纱布包裹葱姜浸泡片刻去除腥味,

随后将纱布弃之不用,再加入蛋清,白胡椒粉、槐花汁液搅拌均匀上锅小火蒸制,直至凝固为止。

趁这当口慈姑将高汤中加入桂圆干、红参,再用鸡肉茸和猪肉茸滤去杂质,而后加入竹荪同煮,最后将蒸好的肝膏倒入竹荪汤内。

徐林来端菜时,见是个汤,里头的配菜除了竹荪便是不知是何物的膏状,再看汤色清淡,似乎既不是鸡汤也不是鸭汤,心里便有些替自家王爷不值:“王爷还带着刀伤哩,也不知能吃这汤不能?”

“刀伤?”慈姑吃了一惊。昨日濮九鸾吃了不少发物,又答应改日与她一同骑马,何来的刀伤一说?

徐林见她不知,神情才舒缓了些:“前天有人行刺,王爷胳膊误中一刀,如今还没好。”

原来这个人为了自己,连刀伤都不顾了么?慈姑心里骤然一动,不知为何如一股暖流涌上。她垂眉敛目:“无妨,这汤是高汤,里头竹荪与猪肝皆是大补,侯爷吃了无碍。”

濮九鸾见汤端了上来,慈姑却不见踪影,猜测她是适才恼了,再想起这饭菜是她特意炖煮,心里一暖,拿起调羹喝了起来。

汤汁入口淡淡清香,极为清淡,里头的竹荪爽口,膏状物吃上去滋味似乎是猪肝,却不知道慈姑用了何种法子炮制,那肝膏醇嫩,入口即化,更难得是口感细腻,丝毫吃不到猪肝里的任何茎络,叫人惊叹不已。

他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这道汤喝得精光。疾风要去帮他再盛,却被他阻拦:“我自己去便是。”

过了这么久,她恼意应当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