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襄儿的魔鬼训练(第2/4页)

又出了数十拳之后,赵襄儿似也有些倦了,她将深陷在墙体中的宁长久一把拽出,然后手肘切入他的胸前,再次将他撞入。

宁长久脸上都是血,他睁着发肿的眼睛,看着赵襄儿,犹然坚毅。

赵襄儿蹙了蹙眉,咬唇道:“逞什么能?”

说着再次将他拽出摔到了地上,一脚踹中他的腰部,将他整个人踢得倒滑出去,如一面铲子,沿路铲起了高高的雪。

此刻宁长久已被打得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他浑身酸痛,心脏的跳动已经加速,一声声的膨胀与收缩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声音,如同婴儿的啼哭。

那一抹灵性的察觉被赵襄儿的拳脚再次打断,他整个人被高高举起,猛地抡进了刚才他身体铲起的雪中,赵襄儿一脚踩上他的胸口,居高临下问道:“够不够?”

宁长久胸口如压着一块巨石,别说说话,他此刻连喘气都尤为艰难,但他依旧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伸手猛地一拧,但两人境界相差太大,赵襄儿身子明明那般娇小,在他的劲力中却纹丝不动,犹如一座泰然而居的高山。

赵襄儿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不肯求饶的少年也有些心烦,她脚尖拧了拧他的胸口,拧得他痛意如绞,她回想起了今日宁长久和自己的对话,那张似笑非笑有些欠打的脸让她不自觉地卷起了袖子。

哪怕已经做好了还要挨一顿毒打的宁长久,看到她卷袖子的动作心中也凉上了一截。

接着,院子里一向以铁骨铮铮自居的宁长久,嘴巴也被撬开了,最初的几声惨叫很闷,到后面越发惨烈,弄得宁小龄都不忍卒听,她看着师兄的惨状,心中痛惜,但也并未阻拦,毕竟这应该也是师兄的……修行方式?

嗯,师兄的修行方式可真特别。

她关上了门。

院子里,宁长久在赵襄儿的帮助下,又上天入地滑行撞击了一番,最后宁长久伤痕累累地倒在雪地里,身子骨无一不痛,已经无力摆出任何拳势,连假装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赵襄儿却是打得香汗淋漓,手脚依旧火热,她端详着躺尸般的宁长久,揣测着他还能承受几拳,跃跃欲试。

在赵襄儿炙热的目光里,宁长久终于抵抗不住,举起手表示要暂时休战。

屋子里宁小龄听到了外面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打开门缝看了一眼,见赵襄儿正在拉师兄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赵襄儿抓起一捧雪,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讥讽道:“你这么弱还敢与我订三年之约?到时候万人瞩目时被我踩着脸很好看?嗯……你不会就好这口吧?”

宁长久想要反驳,却已被打得说不出一个字,只是虚弱地哼了几声。

赵襄儿一把揪起他,忽然余光一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宁长久的身上摔到了地上。

赵襄儿微微蹙眉,她手指一勾,灵力缠丝般覆上那落入雪地中的物件里,将其凭空浮起,勾到了掌心。

那是一根……银簪。

赵襄儿问:“你身上怎么有这种东西?哪个女人的?”

宁长久睁着发肿的眼睛看了一眼,虽没看清,但隐约想起是那日借的陆嫁嫁的簪子,当时陆嫁嫁并未开口讨要,他便也忘了还了,一直收在身边,想着等过完除夕回到宗门再还给她。

站在门缝后的宁小龄也想了起来,她还未来得及替师兄辩解,便见赵襄儿将那银簪握在手中,微笑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陆姑娘的东西,没想到你这个刚才还自称正人君子的人,不仅偷了人家的贴身之物,还贴身私藏了起来,没想到你竟有这种癖好,真是正人君子得很呀。”

宁小龄看着赵襄儿凶巴巴的样子,知道师兄又要倒霉了,连忙把那线门合上,钻回了被子里,捂上了耳朵。

宁长久想要辩解,但是此刻哪里说得出话来,赵襄儿把玩了一会那根银簪,然后将他按在地上又揍了一顿,就当是作为他拥有这种奇怪的收集癖的惩罚。

接着,他便被赵襄儿抓着衣领,拖进了屋子里,烧了半缸子水,让宁小龄替他治疗一下伤势,自己则去隔壁屋子修炼去了。

宁小龄拧干了热毛巾,替他擦着身上的伤口,眼泪汪汪道:“师兄,要不以后别练了吧,襄儿姐姐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把师兄打坏了怎么办?”

宁长久躺在床榻上,浑身肌肉是撕裂般的痛意,而这种剧痛的刺激下,他能敏锐得感知到,紫府的深处,似有什么东西不安地跳动着,它就像是一只不停啄着蛋壳的小鸡,而赵襄儿每一拳落在身上,实际上都是在叩击门扉。

只是他的那条修道之门就像是一块完整的铁板,看不见一线的缝隙,坚固得令人绝望。

宁小龄擦着他背上的伤口,宁长久则拧着眉毛,声音微弱道:“明天继续。”

宁小龄哭丧着脸:“要是师兄给襄儿姐姐打死了,我怎么给你报仇啊?”

宁长久道:“放心,死不了……”

宁小龄道:“师兄可真是坚强,要是我,肯定没挨两拳就求饶了。”

宁长久心中叹气,若不是他知道赵襄儿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我也绝对没有底气去承受她这么多拳,也不知道那小身体里哪来的这么大拳劲,尤其是她后来抓着在簪子的几拳,打得他气海翻江倒海,险些直接昏迷过去。

宁长久眉毛颤着,因为才睡醒不久,身子并无太多困意,于是那疼痛的感知便更清醒地刺激着他,这种疼痛不同以往,当日与那头雪狐战时,刀锋刺穿胸膛,穿背而过,浑身痉挛般的痛意比如今更甚许多倍,但是他都没有此刻这般无力感,那种无力感所衍生出来的,则是恐惧。

他心底泛起了恐惧。

他如今的气海就像是一座无底的深渊,如今清醒的感知里,他似立在深渊的边缘,他能分明感知到,那深渊之中藏着心跳声。

好像随时有什么要冲出黑暗,将自己吞噬,取而代之。

他厌恶这种感觉,精神虚弱之时甚至有将气海紫府皆尽撕碎的冲动。

“师兄?”宁小龄看他一直闭眼皱眉,精神很是不对,连忙喊了他一声。

原本在深渊边缘徘徊的意识被一把拉了回来,宁长久大汗淋漓,蓦然睁开眼,看到了宁小龄写满了担忧的俏脸,暗暗松了口气。

他越发确定,自己的气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引诱着他。

他固守了心意,暂时填补了心境上的缺陷。

不久之后,俱疲的身心依旧压得他昏睡过去,只是他并未睡得太久,半个时辰后他便再次醒来。

他醒来之后,模糊地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望见了一轮通红的太阳,那轮太阳的中央,焰火细纹般勾错着无数复杂而笔直的线条,隐约间是一座雄城的巨大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