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阮久用脚轻轻压住它的尾巴:“我知道你很高兴,下次还会带你出来的,快点睡吧,我好困啊。”

他闻着小狗布偶的气味,仿佛回到永安城自己的房间里,一早起来就能看见爹娘和哥哥。

不是他想舍弃赫连诛,实在是赫连诛太固执。

他逃又逃不走,没跑走多久就会被赫连诛给抓住。就算真的侥幸到了永安,赫连诛也会闻着味道过来的。

他算是明白了,他根本不用担心赫连诛。

他自己会追着味道过来的。

阮久越想越生气,翻过身,捶了两下赫连诛的枕头,把开饭给吓了一跳。

他抱着开饭,把它的狗头摆在赫连诛的枕头上。

不错,这样很好。

刚才赫连诛跟他吵过架,或许算是他单方面吵架,因为赫连诛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说过话,赫连诛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阮久朝帐篷外喊了一声:“乌兰。”

乌兰在外边应道:“王后,还有什么事情?”

“要是等会儿赫连诛回来了,请他去别的帐篷睡一晚上,没他的位置了。”

“是。”

阮久抱着两只小狗,闭上眼睛,调整好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他刚睡着,赫连诛就回来了。

本该是赫连诛志得意满的时候,偏偏阮久不高兴,他也就跟着不高兴。

他随手点了几个大臣,要出去打夜猎,还没走出半里路,一只兔子都没捉到,他就想回来了。

阮久一个人在皇帐里,可能会害怕的。要是昨天晚上他太累了,现在发起热来,把他一个人留下,那些侍从粗手粗脚的,可能都发现不了。

而且,他出来的时候,阮久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不是生气,是难过。

两者完全不同。

他不怕阮久生气,阮久生气,是可以哄好的。

可是阮久难过,阮久一难过,他也跟着难过了。

在朝政上,他习惯把棘手的问题放一放,过几日,那些臣子自然会来找他的。

可是对阮久,他好像根本没办法做到晾他一会儿。

他会忍不住去想阮久,阮久那样笨手笨脚的,要是没他看着,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要出事。

这样想着,赫连诛当即让队伍空着手,掉头向回,他要回去陪王后了。

大臣们被人从自己的帐篷里挖出来,陪着散了一会儿步,又要回去了。

不能违抗大王的命令,他们也只好跟着回去。

心中暗骂,鏖兀大王怕老婆,真是一绝。

赫连诛浑然不觉,带着人回去了,下了马,把缰绳一丢,就要进皇帐。

他还没进去,就被守在外边的乌兰给拦住了。

乌兰如今为臣,是不用时时刻刻都守在阮久身边的,只是他总是要和阮久在一起,阮久赶也赶不走,只能随他去了。

“大王,王后让您今晚另寻帐篷去睡。”

随行的众臣精神一振,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

把人喊出来打猎,没走多久又让人回去,这是人干的事吗?

论治大王,那还是王后擅长。

给他们出了口气。

只有赫连诛冷下脸色:“怎么回事?”

乌兰实话实说:“王后说,没大王的位置了。”

赫连诛蹙眉:“他和谁一起……”

罢了,他自己进去看。

于是赫连诛快步走进帐篷,然后看见阮久抱着开饭睡得正香,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阮久双眼眼眶还是红的,带着眼泪,还打湿了开饭的皮毛,看着就怪可怜的。

倘若是昨天,赫连诛就知道,他是被自己捉弄哭的。

可是今天,赫连诛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哭的了。

为家里人吗?

他都说了,阮家人不会有事的,他已经派人看着了,为什么阮久还是一次一次地要回去?

他都派人看着了,肯定不会出事的,阮久总不会连他都信不过他吧?

一定要亲自见一面才会放心吗?

赫连诛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位置了,就在榻边的地上坐下。

反正他不去别的地方。

*

赫连诛一向很有精神,白天陪阮久睡了一会儿,晚上就毫无困意。

本来想让侍从把奏章拿来,他守着阮久批会儿奏章,又害怕烛光吵醒阮久,就什么都没拿,只是这样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放下来的帘子里投进月光,淡淡地照在地上。

赫连诛撑着头,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阮久。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便意有所动。

赫连诛不吝承认,对他来说,阮久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

他这人又没什么朋友,家里人一个比一个疯魔,前赴后继地倒在奔赴王座的路上。

他就是喜欢阮久,天底下他最喜欢阮久。

多年来不算愉快的经历告诉他,刚到手的兵符会被拿走,刚打下来的城池随时可能易主。只有锁在身边的,才是留得最长久的。

况且,他把阮久当做最要紧的人,把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阮久未必同样对他。

阮久心里装着很多人,他身上的变数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赫连诛是个求稳妥、又自私的人。

大约是看穿了他的本质,没睡着的开饭睁着一双眼睛,竖着一双耳朵,紧紧地盯着他,就怕他对阮久做些不好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榻上的阮久哼哼了一声。

他没有睁开眼睛,也就没有看见赫连诛也在。

阮久不用睁眼,光听开饭的呼吸声,就知道它也没睡。

阮久把它搂进怀里:“你也没睡?”

开饭“呜”了一声,蹭蹭他的下巴。

阮久蹭回去:“你又在掉毛了。”

阮久抱着它,在床上撒了会儿欢,把床上被褥都蹬乱了.

阮久抱着小狗,轻声同它说秘密:“我梦见爹娘了,还有哥哥。”

“你还记得吗?”

“就是那个总是打我手板的中年胖子,还有总是给你喂饭的漂亮娘亲,还有那个漂亮哥哥,就是和我长得有点像的。”

阮久闭着眼睛,摸了摸它颈上的毛毛。

“我梦见我在永安城外打马球,刚要和萧明渊他们去客满楼吃饭的时候,我爹派‘十八铜人’来喊我回去。”

“我爹发现我藏在枕头底下的地图了,他发现我要去少林寺学武功,说要打断我的狗腿。打到一半,我娘就出来把我救下来了。”

“我躺在床上哭,然后我哥就来了,他说去少林寺的话,就不能喝酒了。喝酒我倒是不在乎,我本来就不喝酒。”

“但是我哥又说,如果去了少林寺,也不能吃肉了,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然后我在养伤的时候,腿脚不便,就没有出门。萧明渊他们过来看我,还学我走路。”

“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