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页)

阮久问:“你怎么了?”

赫连诛顿了顿,语气“冷硬”,简单回答:“爬不动了。”

阮久往下看了一眼:“那怎么办?我们要再回去吗?”他忽然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又一次红了眼睛,小声道:“那你要把我丢下去吗?”

赫连诛不敢再逗他了,低下头,在他的眼角啄了一口,然后双手向上一攀,就到了地面上。

“……”

阮久窝在赫连诛怀里,赫连诛正低头把系在两个人腰上的绳子解开。

阮久试图质疑他:“明明就只差一步了。”

赫连诛不解释:“刚才就是爬不动了。”

侍从们都识趣地离得远远的,得了赫连诛的命令,才敢上前,给阮久披上衣裳,检查伤势。

*

天晚了,一行人在北庭的驿馆里落脚。

阮久受了些皮外伤,摔进天坑时,他是背朝地掉下去的,背上腿上都是磕碰的青紫痕迹,脑袋还撞了一下,头晕得厉害,晚饭都吃不下,干呕了好几次。

阮久难受极了,抱着枕头趴在榻上,让赫连诛给他上药。

赫连诛到了点药酒在掌心,搓热了,才按在阮久背上的淤青上。

阮久生得白,身上又容易留痕迹,只是捏一捏就会红,背上的淤青看起来格外厉害。

赫连诛没想到,那些细作在秋狩时设下的计没能伤到阮久,反倒是他们死了,阮久就在他面前的时候,阮久还受伤了。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诛刚要开口,才喊了一声“软啾”,他就发现阮久已经睡着了。

没办法,他只能把薄薄的小毯子抱过来,给阮久盖上。

阮久歪着脑袋,靠在枕头上睡着,先前哭得厉害,喘不上气,脸还是红的。眼睫微颤,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赫连诛在他身边躺下,伸出指尖,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低声道:“我是个昏君。”

他喜欢上了别国派过来的细作,还五年如一日的护着他,为他生,为他死。

天底下没有比赫连诛更昏庸的大王了。

*

北庭与溪原离得很近。

帕勒老将军拿着兵符,带着兵马,前往溪原拦人,正好也碰见了喀卡的首领,文勃。他带着穿着梁人衣裳的士兵,同样等候在溪原。

相互一问才知道,都是来等王后的。

紧跟着,北庭那边传来消息。

王后已经被大王追上了,还受了点伤,应该是来不了溪原了。

不过赫连诛也没有让他们调兵向回,而是让他们留守原地。

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赫连诛要他们注意着梁国的动向。

于是两边人马就都在溪原城驻扎下来。

才让使者回去复命的时候,帕勒与文勃登上溪原城城楼,远远地就望见了对面远处的凉州城烟尘四起。

仿佛是出了事。

帕勒立即下令关闭城门,自己在城楼上观望梁国城池。

没多久,凉州城城门被人从里边破开,一队人马,约莫百余人护送着几个人,从城中逃了出来。

同在城楼上的溪原守备是在五年前接待过梁国使臣的,他看着队伍中的几个人,回想了一阵子,恍然想起来了,惊道:“那是五年前送王后来鏖兀的、王后的朋友,好像是梁国的八皇子,还有……”

他说这话时,萧明渊就坐在马背上,一手握弓,一手牵着缰绳,俯着身子,策马向前狂奔。

身后冷箭不断,嗖嗖地从萧明渊身边飞过,他身边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他抓准时机,松开缰绳,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回身搭箭挽弓,直接射中凉州城城楼上放箭的士兵。

身边的冷箭消失了。

晏宁与魏旭同时松了口气。

萧明渊用长弓一拍晏宁身下马匹:“你先走,他们马上就追上来了,请溪原城的人开城门……”他顿了顿:“阮久的面子,应该好使。”

晏宁应了一声,刚要策马上前,就听见轰隆一声响。

他抬头:“王爷,城门开了。”

萧明渊抬手一挥马鞭:“走。”

而帕勒老将军站在城楼上:“既然是王后的朋友,还是先请进来再说。”

不到一百个人,做不了乱。

等萧明渊的人都进入了溪原城,溪原城城门才关上。

梁国那边派人前来交涉,喊话道:“我等追捕之人乃是反贼萧明渊,此乃梁国内政,还请鏖兀不要插手!”

帕勒老将军中气十足:“这是我们王后的朋友,来探望我们王后的!有什么事情,让你们皇帝写折子跟王后说!”

“此乃梁国……”

“滚!”

凉州城与溪原城遥遥相望许多年,戍边士兵都有感情。梁国这边喊话的人,是英王派来的,还想再说话,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凉州戍边士兵拉下去了。

“对不住,叨扰了!”

帕勒老将军这才缓和神色:“不要紧,有事情让上头解决。”

两边人马都从城楼上下去了,溪原城城门里,萧明渊从马背上翻下来,勉强站稳,向帕勒行礼:“多谢,我……”

帕勒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狼狈,也不便听他多言,只道:“我派人传信给王后。”

“阮久现在在尚京?”

“在北庭,王后收到消息,要过来救你们的,路上出了点事,就耽搁在北庭了。”

萧明渊抹了把脸,脸上手上都是凝固的鲜血灰尘,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思索了一下北庭与溪原的距离,最后道:“我过去找他。”

*

萧明渊一行人只在溪原稍作休整,当天下午便启程去北庭。

北庭那边,也只是早一步收到了消息。

那时阮久还抱着枕头靠在床上,把中午吃的米粥全部吐了出来。

赫连诛没避着他,就让使臣在门外禀告。

阮久听见这件事情的时候,马上就打起精神来了。

赫连诛帮他拍着背,分析道:“英王也没有全骗你,他确实谋反了,萧明渊也确实逃出来了,他也在凉州设下了埋伏。”

或者说,英王做了两手准备。在梁国这边,把萧明渊赶尽杀绝;在鏖兀这边,让阮久认清细作的下场,与赫连诛离心,让鏖兀放弃插手这件事情的想法。

如此,便彻底断绝了内忧外患,可保他登基无虞。

不过英王可能没想到,阮久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安排好人马,接应萧明渊。而萧明渊,竟然真的从凉州城里逃出来了。

阮久就着赫连诛的手,抿了口清水漱口。

他揉着脑袋,问道:“他们都没受伤吧?”

外边使者答道:“回王后的话,几位客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轻伤。”

阮久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几位客人已经启程了,大约晚上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