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分别(第2/3页)

等府中的事宜处理完,陶伯先行告退,卓新留下在外阁间中。

卓远才上前同他相拥。

卓新一愣,忽得想起,他这是再补在蹴鞠场上,他和府中每个孩子,包括阿悦都拥抱了,唯独漏了他。

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卓新一脸不屑,但身体却很诚实,紧紧和六叔相拥。

“我都听陶叔说起了,这几月辛苦你了。”卓远言罢,卓新又忽得反应过来,六叔没在蹴鞠场和他招呼,其实是想同他多说些时候的话。

卓新一时有些不习惯,支吾道,“都是陶伯带我……我自己什么都不会。”

卓远笑,“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替六叔挡了多少事。”

同朝为官,卓远有时未必好拒绝的事,卓新一脸茫然就可回绝对方,对方识趣就不会再提。等到卓远回来时,还会有模有样叹上一声,小孩子做事总有些欠考略,勿怪,打对方一巴掌,又再给对方一颗糖,对方当即就想,二公子是年纪轻,平远王和陶伯会慢慢约束。

偌大的平远王府,总要张弛有度。

过往是他一人,但眼下有卓新,他与卓新一道,平远王府在朝中可以游刃有余。

卓新如实叹道,“我早前不知道六叔在军中,朝中有这么多事……”

他一直以为,他就是挂帅出征打仗,然后凯旋。

也是这几月的磨砺才知晓,京中之事错综复杂,平远王府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六叔绝不是能挂帅出征这么简单。六叔让他跟着陶伯学,他短时间也学不到。

卓远笑,“慢慢来,至少,眼下都知晓平远王府有一位说一不二的二公子了。”

说一不二,是因为但凡陶伯给他说的,他都态度强硬。

旁人觉得他恩威并施,却不怎么好说话。

日后平远王府中的事,若是卓新要慢慢接管,从一开始就不应当好说话,旁人也不会得寸进尺。有平远王府做后盾,卓新的态度很强硬。

卓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仿佛被他这么一“夸赞”,忽得有些找不到北。

“我回去了,你才从大理寺回来,好好沐浴休息。”卓新不久待了。

卓远应好。

“那我走了。”卓新转身,只是脚步临到外阁间门口,又折回,“六叔,同他们一样,也很想你。”

卓远莞尔。

卓新忽得脸红,再转身,头也不回出了中苑,往前苑去。

卓远看着他的背影,恍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自己。

阿新长大了……

卓远目送他离开苑中,想起很早之前二哥还在时候,他问二哥,希望小五长得像自己还是像二嫂,那时候的二哥说,其实他希望小五像他。

但其实,真正像他的,是阿新……

卓远眸间淡淡一笑。

***

踱步去了屏风后的窗户处,方才卓新在,他合了窗户,眼下,伸手推开,正好可以看见莲池后的东暖阁,沈悦枕着自己的手小寐。

莲池边风寒,也不怕着凉的……

卓远从衣架上取下薄披风,出了外阁间,往东暖阁去。

又将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许是他动作很轻,又许是沈悦今日有些乏,他给她盖上披风,她也一直没醒。

等沈悦醒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风和苑中各处都陆续开始掌灯,各处屋檐下的灯笼,和廊灯连成一片,似光阴婉转,又透着水乡的温情,同白日里仿佛全然两处地方。

沈悦心中不禁叹了声,而后起身到窗沿下,忍不住多看几眼,才见从窗边看出去又更加不同,整个莲池中都是灯光的倒影,水波粼粼里还映着一轮皎月,透着说不出的温婉柔情。

沈悦有些看呆了去,连卓远什么时候出现在东暖阁门口,看了她多久,她都不知晓。只是见他倚在门口,环着双臂,轻声朝她道,“好看吗?”

沈悦温和点头,“好看。”

他俯身吻上她侧颊,“难得小祖宗们都睡了,和我一起用饭吧。”

平日里,难得有机会二人一处。

沈悦看了看屏风后,穗穗还睡着。

卓远温声道,“我让书瑶来照看。”

沈悦没听府中的人提起过书瑶,但听卓远唤了一声,应是从房顶,或是其他地方跃下一道身影。穿着府中暗卫的衣裳,带着面具,但模样瞧着应当是个姑娘。

他口中的书瑶,是府中的暗卫?

她早前不曾见过,沈悦意外。

“照看下穗穗。”卓远吩咐一声。

书瑶应是。

卓远牵着她出了东暖阁,又穿过长廊,从苑中往后苑去。

等到后苑,才知晓方才东暖阁处看到的景象不过一隅。

莲池贯通了前苑,中苑,后苑三处,似一衣带水,整个后苑都点着高高低低的灯盏,若琉璃璀璨,映出莲池上的倒影,不奢华,却似九重宫阙。

莲池处的湖心亭缀着轻罗幔帐,通往湖心亭的长廊也都缀了轻纱,清逸缥缈,在高高低低的灯盏和水面倒影的光速下,别有一番景致。她以为他领她去湖心亭,但却是去莲池一处的乌篷船上。

远看是乌篷船,近看却是一处石雕布景,雕刻成了乌篷船的模样,置身其中,仿佛真的在水上的乌篷船上,但其实是一处绝妙的仿景,内里冬暖夏凉。

早前就有人将饭菜布好,他们来时正好。

远处池边皆挂着灯盏,近处的莲池上波光粼粼,清风晚照。

卓远斟酒,沈悦收回目光,轻声道,“平日里都这样吗?”

实在太美,她忍不住问。

卓远一面斟酒,一面应道,“不一样,今日女主人来。”

沈悦接过杯盏的手微微滞了滞,还未饮酒,脸色便微红,又听他道,“平日里只点一半的灯,也很好看,各有各的好看。”

沈悦没有接话,轻轻抿了口杯中,尝出是果子酒。

他亦尝了口。

果子酒清甜,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涵生呢?还习惯京中吗?”

沈悦颔首,笑着应道,“习惯,有齐蕴和将军夫人帮忙,诸事顺利,前些日子正好有机会,跟着夫子去南边游学去了,要七八月才回来。等回来,许是又要高一头了。”

不觉间,她什么话都同他说,只是刚说完,又意识到,看向卓远时,卓远一面夹菜一面笑,似是喜欢听她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

听她停下,卓远又看她,“十岁多的孩子窜得快,再隔一两年,就比你还要高了。”

“……”沈悦咬了咬筷子,似是在脑海中勾勒这一幕,卓远不提,她未必会想到,但卓远一提,她似是脑海里都是拉长版的涵生,忽得让她有些不习惯起来。

卓远又道,“那时候阿新就是,忽然就蹿了一头,我去看他的时候,远远的都险些认不出来,还是书瑶给我说,就是二公子,我才知晓他都长成大孩子了,时间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