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页)

城阳牧秋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不愿意再看了。

“牧秋兄?真的是你。”

城阳牧秋不悦地掀开眼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眉目舒朗,长身玉立,一身白衣,一把折扇,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正是修真界“四宗”之一的万剑宗少宗主,陈向晚。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敢直呼他的表字,陈向晚算一个。其实清轩所说的“旧相识”、“掌门师祖另眼相待”,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就连城阳牧秋自己也承认,自己的确带陈向晚不同,万剑宗于他有恩,陈向晚于他有情,他不能接受陈少主的道侣婚约,却也不能疏远他,于个人的恩“情”,于太微境大局的道“理”,都不能疏远此人。

陈向晚温和地望着城阳牧秋:“牧秋,原本我是打定主意,此生不再见你了的,可听说了一件事,又让我燃起了希望。我听说……你豢养了只公狐狸精?这是不是意味着铁树也能开花。”

他笑起来:“我能不能再去府上做客,看看你……看看你养的小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模样?”

虽说是询问,可陈向晚满脸的笃定,因为他知道,城阳牧秋永远不会拒绝自己,永远不会疏远自己,就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永远会保护自己一样,这样强大、又独独对自己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人动心呢?

既然他能养只狐狸精在身边,是不是说明,他的无情道,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那他……也想再试一试啊。

然后,就听城阳牧秋冷冷地说:“不行。”

陈向晚:“那就叨扰——啊?不行???”

秘境内,银绒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把装进储物铃铛里的涅槃羽岁拿出来把玩,只要贴着它,就感觉身上麻酥酥的,很舒服,连走那么远的路都感觉不到累。

“现在天色不早了,前面有一片竹林,堪舆图上有标注,据说此地妖兽较少,比较适合修整,我看大家都累了,不如去那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今日四人磕磕绊绊地找了一天机缘,除了最开始惨败给玄阴谷,之后倒是零零散散也有不少收获,还算可以。

几人都累了,大家都觉得休息的提议不错,全票通过。

不过,平原上“妖兽”少的说法似乎不大靠谱。

远远地,就看到一只硕大的白色巨兽,“嗷”一声一屁股坐弯了一排翠竹,众人一惊,几乎想掉头撤回,却听清轩喊道:“等等,那一片绿,好像是流雪凤凰堂的弟子啊?”

众人仔细瞧,才发现,那白色巨兽坐弯了竹子之后,一直乖乖地保持不动,底下似乎有身着墨绿色弟子服的修士正在将那些竹子捆起来,像是在搭建临时住所。

“……还真是流雪凤凰堂!”

流雪凤凰堂是附庸于太微境的门派,他们过去,说不定还能蹭一点好处。

果然,凤凰堂修士们看到穿太微境校服的几人,全都客客气气地行了平辈礼,主动说他们做了竹屋,可防野兽,要不要一起住下?

双方正要互相寒暄客套一番,却听对面的一位领头的修士又惊又喜地说:“你、你是银绒吗?”

银绒也看着他觉得面熟,“啊、你,你是大师兄?”这不就是当年带银绒插队测试资质的那位流雪凤凰堂大师兄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大师兄守心也挺激动:“银绒,这么短的时间,你的修为竟然增长了这么多,看来当初的测试仪没坏,你的确天赋异禀。”

银绒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采补了“类仙”级别的当世大能,干干地笑了一下,就听“砰砰砰”几声巨响,已经搭建了一半的竹屋,逐一弹了起来,还弹飞了几位凤凰堂弟子。

那白色巨兽迈着沉重的脚步,冲将过来,一步一个大脚印,三瓣嘴欢喜地嗫嚅,大喊:“银绒!我的好兄弟!”

“!!!!”

好熟悉的声音!那庞然巨物该不会是罗北吧?

还好罗北好歹残存了一些分寸,边跑边把身形缩小,来到银绒面前时,已是正常的肥兔子大小。

肥兔子被守心拎着耳朵教训了一番,又碍于他是“太微境弟子”的朋友,没有深究,换了一只朱鹮和一头狻猊继续压竹子,放任罗北与银绒重聚去了。

银绒见到罗北也很欢喜,简单与清田等人打过招呼,便拉着自家兔子精朋友到一旁叙旧,罗北从白白软软的肥兔子,重新化作壮汉模样,叨叨叨地跟银绒诉说分别之后的经历:“多亏了你,他们对我特别看重,以我的资质,本来初选都过不去,但现在,由大师兄亲自调教!”

他骄傲一挺胸脯:“我进步飞速,刚刚看到我的巨大身形了吗?是不是伟岸极了?”

银绒很给面子:“伟岸极了!”

罗北就嘿嘿嘿地笑起来:“那你呢?我还以为你那相好的是个陈世美,没想到这样听你的话,还亲自给我们卜堂主修书……你们什么时候结为道侣呀?”

说起“结道侣”,银绒便想起城阳牧秋那段桃色逸闻,摇摇头,“不会的,他很讨厌我的,很快,我就下山,回琵琶镇了。”

罗北粗着嗓子、压低声音:“他还是不能接受你吗?”

银绒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他越来越讨厌我了。”

罗北脑补了城阳老祖对银绒玩腻了就扔的情形,义愤填膺:“他怎么这样?若是不喜欢,就不应该再招惹你,把你养在身边那么久算什么啊?”

银绒想了想:“算灵宠吧,不过他没打算跟我结主仆契,愿意放我走,我还挺感激他的。”

罗北更觉得城阳牧秋不可理喻了,连主仆契都不肯结,那岂不是一点关系也不肯有的意思?

“那他也太过分了!”

“不不不,”银绒很公允地说,“都是我一厢情愿,换做是谁,被讨厌的人纠缠,也会烦的吧,你知道吗?我正好是他最厌恶的类型,他喜欢那种……”

银绒回忆了一下清本对陈向晚的描述,说:“喜欢那种名门正派出来的大家公子,修为深厚,腹有诗书气自华,高挑,英俊,却不阴柔的。”

他屁股后头的大尾巴不知什么时候伸了出来,一甩一甩的,银绒托腮,中肯地说:“我正好相反,我是只骚狐狸嘛。”

这话听在人族修士——比如秘境之外的城阳牧秋——耳朵里,便有很浓的自轻自贱、自暴自弃的意思,端的惹人心疼。

而听在妖族——比如罗北——的耳朵里,就很客观,甚至还带了些自傲的褒奖之意,罗北连忙说:“对,你是我见过最骚的狐媚子,我相信你,这世上没有你勾搭不到的人!一个相好的不行,那就换一个,总会有合适的!诶远的不提,就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