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就是缘分

程文季从隋营逃出来, 奋力划着小舟,就他一个人,陈人的军营又很远, 小舟一路顺流而下,起初还挺顺利,但是水面起了大风, 小船被大风吹得夭曳不说,还在原地打转儿,恨不能像是陀螺一样。

程文季可谓是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原本的陈人营地, 但是定眼一看,火堆熄灭了瘫在地上,土地上还有扎营的痕迹,但是很显然,营地转移了。

程文季茫然的站在营地的“废墟”之上,心中又是沮丧,肚子又是饥饿, 他呆立了一会子, 打起精神来, 搜罗了一遍营地, 看看有没有甚么能利用的, 找到了一些食物, 全都装在小舟上,继续往前划去。

陈人第一战败北,应该是觉得这个营地不再安全, 因此选择了撤退, 重新规划营地。

程文季按照对陈军的了解, 顺着水流又开始划船,继续往东面儿去,就这样经过了好几天,风力越来越大,程文季的搜罗来的粮食也食光了。

程文季心中有些发凉,没想到好不容易从隋军的军营中跑出来,结果却落得死在水上的下场……

程文季这么想着,但是没能体会到天无绝人之路,反而体会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突然开始下雨,电闪雷鸣,水面狂风大作,小舟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巨响,小舟竟然被击碎了,船体漏水,根本无弥补,程文季连带着小舟一下子被大水吞没,这么大的水浪,即使会水,程文季也无从挣扎,一个猛子便消失在狂风和怒水之中……

“将军,快看,那面有敌船!”

“那船只的模样,肯定是敌船!”

“敌船被水掀翻了,沉船了。”

“这么大的风雨,敌船单枪匹马的来做甚么?难道是来刺探军情的?”

吴明彻在风雨中亲自带兵巡逻,勘测地形,正好看到一艘小舟被风浪吞没,因为风雨太大了,几乎遮蔽了眼目,吴明彻根本看不清楚小舟上到底是甚么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舟的造型的确是隋人的小舟,和他们的舟船有很大的区别。

“不对,掉进水中的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少将军?”

“是啊,看起来那么像程少将军!”

吴明彻吃了一惊,说起来他也觉得很像,连忙大喊着:“快!救人!”

陈人士兵们一拥而上,快速冲到水边,划着小舟挺进向前,在风雨中摇摇曳曳,一个士兵腰上拴着绳子,跳进水中去救人,捞上来一看,果然是程文季!

“少将军!”

“快,抬进去!叫军医!”

“军医!!医官——”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程文季抬入军营,赶紧生火,又叫来了医官抢救,幸而程文季坠水的时间不长,发现的很是及时。

军中其他的将领听闻程文季回来了,立刻全都跑过来,正巧程文季也醒了过来,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被吴明彻发现了。

程文季看到吴明彻,激动的说:“将军!”

吴明彻连忙扶住他,说:“好侄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算回来了!”

当时吴明彻险些被俘虏,程文季开着金翅船,不顾一切的冲撞过去,简直要和隋人鱼死网破,吴明彻虽然想要营救程文季,但是他知道程文季的良苦用心,自己身为主将,如果被俘,军队就完蛋了,因此吴明彻一咬牙,狠心的转头离开。

吴明彻离开之后,十足自责,一直想要救回程文季,但是没有法子,没想到程文季竟然自己回来了。

“少将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啊!怎么逃出来的?”

“其他士兵呢?其他被俘虏的士兵呢?”

只有程文季一个人逃了出来,其他士兵还是遭遇了俘虏。

其他将领一听,不由蹙起眉头,说:“少将军一个人逃出来的?”

“不是卑将多嘴,隋人戒备森严,就连隋主也亲自出征,少将军如何能一个人逃出来?隋人营地的戒备,不会松懈到这个地步罢?”

程文季脸上一凛,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头,程文季皱眉说:“你是甚么意思?!”

“卑将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比旁人多虑一些罢了。行军打仗,多虑一些,也不是坏事儿。”

“是啊是啊,少将军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何不见其他士兵?这……”

吴明彻蹙起眉头,他是相信程文季的,毕竟程文季拼命去救他,平日里也是知根知底的晚辈,吴明彻怎么可能不信他呢,但是眼下这个局面,必须问清楚才是。

程文季只好把权景宣放他出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便是这么回事儿,隋人不和,权景宣不服他的侄儿当宠,因此故意放我离开,我在杂草从中蹲了整整一夜,这才找到了适合的时机离开。”

将领们纷纷点头,但有人还是有疑问:“少将军所言合情合理,但是如何能证明权景宣和他的侄儿权琢玠不和呢?我们也只是听少将军如此说一说,隋人并未传出这样的消息。”

“你……”程文季气得瞪着眼睛,他还是初生牛犊,口舌难免笨了一些,说:“你要我如何证明!”

“少将军稍安勿躁,”有人说:“其实并非我们为难少将军,可能少将军还未听说……”

“听说甚么?”程文季发问。

“听说……郢州刺史之事情。”

“家父怎么了?!”程文季挣扎着疲惫的身体撑起来,着急的说:“家父怎么了?是不是隋人打到郢州去了?不对,不对,应该不会那么快,他们应该会从夏口走,如果打到郢州,肯定会经过咱们这里……”

有的将领冷笑说:“哼,少将军装的很像嘛!好似真的不知情一样!”

也有人说:“说不定少将军真的不知情。”

“我看他就是装的!”

吴明彻听着众人吵嚷的声音,沉声说:“好了,都住口!现在不是互相猜疑的时候!”

程文季诧异的说:“将军!我父亲怎么了?到底如何啊!”

吴明彻叹口气说:“侄儿稍安勿躁,郢州刺史好端端的,并没有甚么事儿……只不过,我们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说是郢州刺史收受隋人贿赂,已经和隋人共同一气,准备开门迎敌,双手奉上郢州。”

“不可能!”程文季深知自己父亲的为人,就是个老古板,怎么可能收受隋人的贿赂?

之前那冷笑的将领说:“不可能?若不是郢州刺史和隋人通气,少将军如何能从戒备森严的隋军营地中跑出来?想想也不可能。若是少将军能跑出来,咱们被俘虏的那些士兵,为何跑不出来?独独少将军一个人逃跑,哼哼!我看啊,少将军怕是来刺探咱们军情的,不得不防!”

“你放屁!!”程文季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听到那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又担心自己的父亲和郢州的安慰,气的指着那将领的鼻子说:“我程文季行得端坐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