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改变(二)等你有了媳妇或者夫君,她……

又一日。

木材铺就的长廊下门口挂着的风铃不时随风发出清悦的铃音,女魃带来的高温影响已经消退,远处翠林环绕,微风拂面,让人十分舒适。

陆星晚和赵明空倚门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一张小小的木桌,茶香渺渺中摆在中央的棋盘黑白子正在厮杀。

曲繁夜坐在离他们稍远的位置,缠着纱布的手不时伸盘子里的绿豆糕。

林落月捧着话本被安置在最里面的藤椅上,膝上盖着薄毯。

养了几天的伤她身上的骨头总算不疼了,就是还没什么力气下床走动,她翻了一下书页,目光却不由落在远处几人身上。

这样的日子真是美好的恍若梦境,就是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也不会厌烦。

正在下棋的两兄妹棋盘内缠斗十分激烈,棋盘外交谈的氛围却很轻松。

“林姑娘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不过开的药还是要按时服用。”

赵明空捻着棋子,眼睛看着棋盘,口中说着与棋局完全无关的事,“曲姑娘的药方我做了调整,这次较之前应该会更有效果。”

陆星晚没什么反应,曲繁夜脸就皱成了一团,“怎么一来你们就喝药,写信也叮嘱我喝药,用琉璃镜说话也喝药。原来我是个药缸,这次过来可算是被你们抓住了。”

陆星晚和赵明空都是失笑,林落月抓住机会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枣子丢她,“又怕苦又爱吃甜,没长大的小朋友。”

曲繁夜绿宝石似的眼睛一瞪,像只要抓人的猫,跳起来就朝她扑去。

陆星晚弯起手指掩唇一笑,又怕她俩真闹起来,“你们俩是不是只有三岁?”

曲繁夜不服气的转身,“偏心。”

陆星晚直接笑了出来,“说的是你们两个怎么就又偏心了?”

“就是偏心。”曲繁夜说。

林落月懒洋洋的往后面一仰,反正她现在是打也打不得,碰也碰不得,悠哉悠哉的气死人,“等你有了媳妇或者夫君,她也偏心你。”

这话落下,屋里突然静了一瞬。

赵明空手一抖棋子没有落稳,把自己大好的局势给赔了进去,他惋惜地看了一眼棋局,再抬头注视的却是陆星晚。

陆星晚也在看他,兄妹二人对视几瞬她笑言,“落月从前说想要个哥哥,现在是要得偿所愿了。”

赵明空微微一笑,“这辈子确实很有妹妹缘。”

兄妹两个心平气和无波无澜的就把话题定下了,没惊讶没追问亦没有多余的解释,反而是曲繁夜感觉这群人什么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又嘟囔起偏心,不够朋友诸如此类的话。

林落月揪着毯子的手松了松,其实无意间说出那句话后最紧张的是她。

如今她看着两兄妹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觉得他们提前通过气,就猜他们一个是早就看得清楚明白,另一个是笃定哥哥一定会支持。

她正在走就听陆星晚又调笑她,“不如落月来叫一声哥哥听听。”

赵明空也转过头来,那张来温雅的面容上竟露出和他妹妹一样的调侃之意,连曲繁夜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明明亲也亲过了表白也表白过了,这单方面见家长也见

她把毯子往头上一蒙,“你们这群没心肝的人,居然合伙欺负一个重伤员。”

其他三人你看看看看你,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小月居然害羞了,真难得。”

“没关系,来日方长,是我的妹妹跑不掉。”

“落月真是可爱。”

听着这三人的声音,林落月有一种想跳起来把他们一起毁灭的冲动,她憋着气鼓了鼓脸颊,自己也没绷住露出一丝笑意。

不多时毯子被人轻轻拉开,陆星晚声音里含着笑音,“好了,一会再闷坏了。”

“哪有那么娇气。”林落月瞪了她一眼。她长相并不是娇美那一款,如今伤势未愈脸色苍白就有了点惹人心怜的意味。

陆星晚深深看了她一眼,连人带毯子将她抱起来,“你该休息了,等到吃药的时辰再叫你。”

林落月下意识的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手指划过她衣衫上的精致绣纹仰头看她。

有时她看着陆星晚,想着她们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事,时常会觉得恍然如梦。

陆星晚将人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轻轻拨弄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睡吧。”

林落月也不是什么羞涩的性子,可有时对上她那种炽热的眼神是会觉出不自在,“好了快下棋去吧,又跑不了。”

陆星晚微笑拂过她的面颊,这才起身回到门口。

林落月望着她的纤细背影离开,到底是美滋滋的,眼见她消失在视线内这才心满意足的闭目睡去。

曲繁夜跑出去新的糕点,门口只剩下兄妹二人。

其实刚刚的棋局胜负已分,赵明空收了棋盘看着陆星晚走回来,只是默默品茶。

陆星晚心领会,重新落座后一拉衣袖将皓白的腕子递了过去。

赵明空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又为她诊过脉才算放心,“你自己平日里多注意调息,也多注意休息,不太耗。”

陆星晚轻轻一笑,“哥哥放心。”

赵明空收了手,沉吟道,“后面的事想必你已做好打算,只是我总要问一句。”

陆星晚知道他是指林家父母知不知道她和林落月的事,她思索片刻才说,“也不急,很多事都需慢慢来,一会儿哥哥要为城主诊脉,也同去看看。”

其实之前兄妹两个也同去过,她用镇魂鼎帮林父疗过伤,只是这次再去或许会添点别的意思。

赵明空垂下眼眸,色倒比陆星晚多了几分紧张与沉思。

陆星晚笑言,“哥哥怎么看着比忐忑。”

赵明空笑了笑,“心中作何担忧,你如何不知。来回走了这么一遭,倒是越发皮实了。”

他又叹,“不过这样才好。”

从前妹妹强硬时像锐利剑锋过刚易折,婉约时又如上好瓷器,更有几分太易破碎的脆弱。

他看着她怕她锋芒尽断,又怕她会碎裂不堪,但他忧惧的不是外界会给她带来的伤害,而是她会自毁。

陆星晚笑意在面上停留几刻终于散去,沉默半晌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哥哥。”

“你又何必想着瞒?”赵明空说。

陆星晚说,“以后不会了,不会再做让你担心的事。”

赵明空看了她几瞬突然笑了笑,却是什么都没说。

陆星晚想了想唇角也是

微弯,拿起桌上茶壶主动为他添茶,她做的保证哥哥明显不信,但他不说,真有下次还是会默默包容。

她想了一下,发现唯有这个保证她未必能说得出就做得到。

*

陆星晚前几次同赵明空一起来林父这里,他一直都昏睡,这次他却是醒着的,而且看起来精不错,人已经能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