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巴黎正在涨潮(第2/3页)

姜蝶点头:“你放心。”

蒋阎将她的手拽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无声地在说,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他们沿着阶梯走上圣心大教堂,山坡上的风吹得很烈,飘乱了石阶上的花还有他们的衣衫,蒋阎的黑色长风衣在空中鼓起,像一只亟待起飞的黑鸟。

黑鸟和蝴蝶,是不是也挺配的?

她无端地联想,自顾自地笑起来。

教堂门口一个卷毛的高挑男人在拉手风琴,他们在琴声中踏进教堂,从光明走到暗处,雕花的五彩玻璃窗卷进一束阳光,打在蒋阎的侧脸上,他刚好回过头看她。

这瞬间犹如某个神迹,让人毕生都难以忘却。

姜蝶松开他的手,有些慌乱地说:“不能再拉着了,祷告得双手合十的。”

她跑到最里面的十字架前,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就见蒋阎也坐在木椅上,背对着她,仰头凝望着巨大的穹顶。

她好奇地在背后悄悄接近,从他的肩头探出脑袋:“你也在祷告,被我抓住了!”

他波澜不惊地起身说:“我没在祷告。”

“又在装酷,明明就是有。”

“真的。”蒋阎摇头,“我不是祷告,而是告解。”

“……告解?”

姜蝶微愣,不明白他在指什么。

蒋阎却笑了笑:“我在跟你开玩笑。”

“好惊悚的笑话。”

她嘟哝着捶了一下他的肩。

蒋阎包住她的拳头:“那你呢,祷告了什么?”

她也开玩笑:“反正和你没关系的。”

蒋阎就着包住手的姿势,慢慢拉着她走出教堂,一边说:“那我会伤心的。”

两人走出圣心大教堂,沿着凹凸的石砖路闲逛,很快就摸索到那面著名的爱墙,写满了全世界的语言,全部都释意为那三个字,我爱你。

中午的阳光照在最顶端,直射墙面,所有的爱意都明晃晃地铺开整面,没有一丝阴影。

姜蝶拉着蒋阎来到墙边,很不能免俗地说:“我们在这里留下合照好不好!”说着就把手机怼到蒋阎手上,“你在前面,这样显得我脸小。”

蒋阎无奈地打开前置,又被姜蝶勒令改成美颜。

他们站在中文繁体的我爱你底下,姜蝶喜欢爱这个字的繁体多过简体。因为爱字中间多了一颗心,到底要多爱一个人,才愿意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放在台面上让你看,我是真的爱你。

从前姜蝶不明白,但现在,她觉得发明这个字的人真是天才。

蒋阎还是那么不会摆姿势,之前明明那么习惯牵起的手在空中晃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攀上她的肩头。像是揽一团粘手的棉花糖。

“我数三二一你再按哦!”

他手放下之后,姜蝶嘴里接着念道:“三、二、一……”

按下摄像机的转瞬,她猛地转过脸,以牙还牙地吧唧一下,亲上蒋阎柔软的侧脸。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

镜头狡猾地将他最诚实的反应记录下来。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眼睛也只不过微微睁大了一些。

但是,但是。

一片叶子飞到了水面上,荡开的涟漪只有湖水知道。

*

那一下午,他们又在附近转了好久,随便走进沿路的店铺就非常好逛。

落日后的蒙马特高地担当得起香艳二字,远近闻名的红磨坊就在此地,不过他们没法去,因为更想去狡兔酒吧。

那儿也是个鼎鼎有名的地标了,只在晚上开门,曾经是毕加索,梵高,大小仲马,还有上个世纪无数艺术青年最爱流连的小酒馆。

时至今日,这儿依然保留着诗歌、酒精、表演,值得醉生梦死一趟,用来填补呆在巴黎的最后一夜。

酒吧就坐落在两条小道的岔口,黄绿的栅栏,酒红的墙面,因为数百年过去笼罩着一层陈旧,白天路过时就像一座无人居住的故居,并不起眼。

但是当夜幕降临,门口排着的长队,亮起的灯火,就令它脱胎换骨。招牌画作上那只端着酒瓶的兔子,也跟着从锅里跳了出来,尝一口人间的美酒。

两人吃过晚饭就第一时间赶过去排队,去得算早,却不能进入。必须得等到晚上九点,酒吧才正式开门,接受买票入场。

等待的时间里,姜蝶也不觉得无聊。她和蒋阎两个人玩起了无聊的游戏,猜这个队伍里下一个来排队的人是男是女,猜输一次等会儿进酒吧就多喝一杯。

时间逼近九点的过程中,姜蝶运气“太好”,屡猜屡败。

这还了得,以她的酒量肯定得喝晕。

于是她开始撒娇。

“不行啦,你帮我分担一点。”

蒋阎不为所动:“愿赌得服输。”

“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

一招软的不行,她即可又来了个硬的,佯装生气皱眉。

蒋阎气定神闲:“那也没听你叫啊。”

姜蝶没成想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支吾半天,这样有意的情况下,她反倒叫不出口。

“算了,我喝就我喝。”

他点头:“一杯都不许落。”

姜蝶挑衅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蒋阎放在口袋里的手指节拧动了一下,说:“你过来。”

两人本身一前一后已经挨得挺近了,姜蝶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一跳,懵懂地更靠近一步:“怎么了?”

蒋阎伸出手,覆上她的嘴巴。

他很小声地说:“下次再随便吐舌头的话,我就不顾场合吻你了。”

话音刚落,姜蝶就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被他包住的嘴唇,仿佛已经感知到他压下来的力道。

她微垂下脸,故意用微仰的角度楚楚可怜地看向他,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蒋阎接收到她上挑的视线,缩回手,呼吸更深。

他扭过头,压着嗓子说:“该进去了。”

狡兔酒吧的内部设施和外头一样朴素,除了墙上挂满了赏心悦目的画作,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就是几张木制的桌子,前头有个小场地,供演员表演。

蒋阎拉着她坐在角落的位置,两人面前各端上来两杯赠送的果味白兰地。蒋阎又点了她输游戏后要喝的数量,一点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姜蝶无语凝噎,因为游戏是她提出来的。她本来还想趁机灌醉蒋阎,谁叫喝醉后的他真的特别可爱。

演员和酒一起上场,开始表演歌曲。但表演的方式很独特,不是普通的歌曲演奏,抱着吉他更像是一场诗歌朗诵,配着乐的。尽管姜蝶很难听懂他到底在唱些什么,倒是酒吧里的法国人饶有情趣地跟着哼。

按理来说,听不太懂,也不是音乐生,他们应该会觉得无聊,计划里也是坐一会儿就走。可是很奇怪的是,姜蝶完全不这么觉得。

也许是甜味的白兰地,也许是卷舌的法语,也许是因为身边依偎的这个人。姜蝶有点喝高,迷迷糊糊地仰头去看蒋阎的下巴,他被拢在蜜蜂黄似的灯光下,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陷在一片蜂蜜里,粘粘稠稠,又漫着甜腻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