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枭首喋血(第2/3页)

赵昚收到这封信时差点没给气死,还被赵构嘲讽他操之过急,用兵不慎,引来金兵报复。而如今枢密使张浚病死途中,朝中主战派的大臣又落了下风,一时间纷纷攘攘的争吵不休,尤其是范成大和陆游一派,跟汤思退等人吵个不停,力争增兵抗金,而汤思退则劝谏赵昚和谈,担心再僵持下去,国库耗尽后,金兵再进攻时更无法抵挡。

两派争论不休,赵昚干脆称病退朝,拒不答应仆射忠义的条件,又派人给方靖远送去了密旨,让他一定要坚守到地。

“卿不负朕,朕必不负卿!”

方靖远收到密旨时,也有些感触,在没有他的那个时空里,几乎同样的情况下,赵昚并未能扛住主和派大臣的压力,放弃了江北一线,北伐宣告彻底失败,至此以后,南宋再也没有能力组织起一次有效的北伐,彻底偏安江南,直到被蒙元终结。

而在这里,赵昚并未向主和派大臣和金国屈服,而是向他许诺,不会投降谈和,只要他还坚守在这里,那么后方必不会出卖他,将他作为谈和的条件。

君臣一场,无论此刻的时局有多艰难,赵昚终于还是没有像赵构一样,放弃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君不负我,我亦不负君。”

在除夕的爆竹声响起的那一日,仆射忠义没等到大宋谈和的使臣,反而等来了岳璃和霍千钧的突袭。

岳璃这次只带了一队精英,是从海州军和齐州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方靖远曾让她对这些人进行了一番特训,无论是轻功、兵器还是箭矢飞索,各项考核比试都在军中名列前茅,作为突击营潜入敌后,就是专职行刺破坏之事。

这也是为了报复金兵屡屡派出奸细密谍前去暗杀方靖远之事,霍千钧和岳璃想出的“以毒攻毒”的法子,只是原本他们是打算用在大名府的完颜允中身上,却没想到如今先在开封大闹了一场。

开封原本是大宋京都,如今被金人命名为南京府,专职负责对宋金边境的战事。先前是由纥石烈志宁在此镇守,仆射忠义在清剿了北方辽国余党后方才坐镇开封,他本身就是一员老将,威望甚重,此番出征又旗开得胜,压制了大宋的北伐锐气,让完颜雍龙颜大悦之下,不但封为一等国公,还派人送了不少赏赐过来。

岳璃和霍千钧等人就是混在这些封赏贺喜的人群中,进入开封。

他们都是第一次到开封,哪怕昔日的东京开封,在他们的长辈口中,是比如今的京都临安还要繁华富丽的都城,每逢岁末除夕,满城灯火荧煌炫目,宝光花影,罗绮如云,歌舞升平,极尽奢靡之举,而游人仕女靓装笑语,宛如神仙。

那时的诗词大家,词章华丽婉约,骨子里都带着繁华盛世的金粉之气,然而如今他们初次入京,却发现今日的开封,已完全不似长辈口中的那座京都。

十里御街上的店铺寥寥无几,往日最富贵高大的丰乐楼已毁于战火之中。如今在临安西湖边的丰乐楼,据说还是照着原来开封的丰乐楼修建,只是很多老人仍是念念不忘当初在开封丰乐楼中一年一度的桂花酒,重阳宴,曾是大宋那一代人最痛的记忆。

仆射忠义在开封施行了宵禁,入夜之后禁绝夜游,只是在国公府中招待燕京来客,接受封赏。

其实他对完颜雍的封赏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以完颜雍的性子,没让他把扫荡了江北几个州府抢回来的战利品上交,就已经是给他最大限度的奖励了,至于空头的国公爵位,本身他已有宁国公的封地,朝廷也不会给他直接发放饷银,还得他自筹军费,自给自足,本打算应付一下这些来犒赏的使臣便罢,却没想到,完颜雍这次除了封爵赏禄之外,还送了十个美人和绫罗锦缎百匹,金银若干,算是这两年来,对臣下封赏最为丰厚的一次了。

看到礼单的仆射忠义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是“前朝”老将,对于“篡位”自立的完颜雍来说,起初并不友好,也是因为先前完颜亮损失了金国的大批精锐,而后金国大将屡屡战败身亡,才轮到他这个老将出马。

为了安抚下属之心,仆射忠义召集了军中将官在府中一同接受封赏,顺便也分发这次出征的战利品,将士们饮酒作乐,满堂喧闹不断,在使臣让人带上那些美女和赏赐时,更是达到了这次庆功宴的高潮。

那些金军将领看着美人身着绮罗华服,缓缓走入正厅时,本就有几分酒意的脑子热血上涌,当场就按捺不住地高声大笑,叫嚣着要国公与众人同乐。

而金人在宴饮庆功时素来荒诞迷乱,根本不讲究什么礼义廉耻,此刻看到美酒美人,更是暴露出最丑恶的嘴脸。

仆射忠义以前也曾随金兀术掳劫宋人女子,对此并不以为然,只是看到其中一个女子手捧金盏玉壶,款款走到自己面前时,也有几分酒意,伸手将人拉入座中,正要动手之际,忽地感觉胸口一凉,酒水泼洒在他的衣襟上,他警觉地伸手想一把将那女子推开时,却发现那女子竟似柔弱无骨般缠住了他的手脚,接着便知听到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剧痛从四肢传来,他惨叫一声,手脚已被折断,软绵绵得毫无力道,哪里还能将人推开。

几乎于此同时,正厅中气氛大变,那些原本正弹奏着靡靡之乐的乐师们忽地拔高了琴音,将堂上那些人的惨叫和惊呼声,都压在了琴音之中。

而那些原本看似柔弱的美人,瞬间变脸。

她们哪怕手无寸铁,可本身的手脚就是最有力的武器,还有那看似柔软蹁跹的披帛,化作夺命的缠索,不知勒断了几人的脖子,那些将士原本就已被灌得酒意正酣,突逢变故之下,根本来不及还手,就已被这些从未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弱女子”绞杀。

仆射忠义瘫在了座椅上,五官扭曲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恨得牙齿都被咬的咯咯作响,却又无力动弹。

“你……你们如此诡计暗算……着实……无……无耻!”

缠丝手绞断他手脚的正是女飐中的大姐扈三娘,浓妆之下格外艳丽的眉眼笑意盈盈,对他这般怒意却只是轻啐了一口,说道:“你们杀我百姓,掳劫人质,逼迫魏将军时,就不无耻了?就你这老不修的色鬼,还知道无耻两字如何写的吗?”

“三娘,把他交给我,我要拿他的人头替我娘和兄长报仇!”魏楚楚将一个副将吊死在梁上之后,夺了他的腰刀,直奔堂上而来。

仆射忠义见她如此杀气腾腾,不禁亡魂大冒,“你……你们不能杀我……”

“呸!有什么不能杀的?”魏楚楚压根不与他废话,“你杀我娘时,可曾问过她愿不愿意被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