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到第二天的时候,金鱼脑的炎燚,记忆习惯性清零了。

池先生一觉醒来,看着他像个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下去,内心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绝望。

这就像是一个人本来好好走着路,突然被天上降下来一颗巨大钻石砸中了。

他心慌、他激动、他惊喜,以为从此可以摆脱煎熬与折磨,走上人生巅峰。

他拿着这颗钻石,心底波澜起伏、汹涌澎湃,几乎把未来都规划了一遍。

却突然发现……钻石变小了。

手心里啪啪哒哒落了一滩水。

钻石是假的,其实是冰雹。

它遇见太阳就化了不说,最后还蒸发掉,连点儿水汽都不给剩。

除了你自己被砸的位置有点儿痛之外,它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池洲气得说不出话,半晌,坐在床边瞪着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磨牙:“我早知道你会这样!”

语气三分无奈,三分幽怨。另外还有三分气闷,以及一分压抑。

是真的好想咬他!

但是炎燚就是不承认,“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说,看也白看!”

被瞪得心里发憷,他埋在毛绒地毯里的脚指头不由自主地蜷了蜷。

很心虚,却很嘴硬,道:“你刚刚说的都站不住脚,我知道我昨天是醉了,但是这次我没醉太彻底,发生了什么我发誓我很多都记得,你别想……”

“那你记得什么你告诉我!”池洲突然抬头,打断了他的狡辩。

炎燚被他给弄得一滞,停顿了一会儿。

“我先坐下,我暖暖再跟你好好掰扯!”

他又回到了床上,盘腿跟池洲面对面。

池洲还阴着脸,幽怨的小眼神无不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可炎老师只穿了件睡衣,开着暖气屋里也会冷。

就默许了。

炎燚拢着被角,缓了片刻。

“我昨天我是不是被你带出的宴厅?郝正倾也在,白芍也在?”

那时候的炎老师还记忆没完全混乱,他当然记得!

池洲沉沉道:“是。”

炎燚继续回忆:“后来我走了,你带我上厕所?”

池洲:“是。”

“中间我还说我看到了小姨妈。”

池洲并不否认,“是。”

“看,我都说对了吧,”为了证明自己的青白,炎燚也是拼了力气了。

道:“可你拽着我,说我看花眼了,就带我……”

不知道想起什么,炎燚突然一顿,

而后慢慢吞吞突然垂下眼睑。

池洲咬牙追问,“带你去哪了?”

炎燚:“咳,我刚不说了吗?你带我去厕所了,还……”

炎燚是想厚着脸皮,一点点跟他捋的,但是……耳朵很拖后腿啊,没几句话就不争气的红了。

池洲:“还怎么了?”

炎燚喉结动了动,眼神闪躲:“就你……还帮我……拉了拉链。”

声音越来越小。

池洲:“只是拉链吗?”

他像是要跟炎燚杠上了,脸色紧绷:“你明明还让我……”

炎燚:“停!”

炎燚立马比了个动作,及时止住这种令人尴尬的回忆。

讪讪然挠挠耳后,“细节就、就不用说了吧?我们说之后的!”

重点不在这里,池洲也并不想在这个环节浪费时间,抬手:“你继续。”

炎燚就顺着道:“后来,我们出门的时候还遇见了吴煜隆和他的经纪人,这个我没记错吧?我还跟他怼了几句,差点儿动上手,你把我拉开了!”

池洲:“是。”

当时,走路不稳当的炎老师东倒西歪的,池洲给他抽纸巾的时候没拉稳,让他碰了下要进来的人。

好巧不巧就是吴煜隆。

本来就有过节的俩人,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吴煜隆在兴天下的路走得不太顺当,据说有被公司雪藏的可能。

所以当时就骂上了。

吴煜隆也是够欠,“呵,我还不知道,炎霸王居然会跟人道歉?”

炎燚晕乎乎,抬头一看,“操了!撒泡尿也能碰见你,真瘠薄晦气!”

“你骂谁呢?”

醉酒的炎燚:“骂你怎么着?爸爸就是爸爸,在这儿打你你都得受着!”

“你再说一遍?”

“说两遍也是。不服气你过来啊?不怕配不上你的二十四孝就过来叛逆一次给我看看!”

吴煜隆也是喝了酒上头,当即:“操.你大爷的炎燚!”

扑过来了。

炎燚:“后来他经纪人过来拉住他,你也把我拉住了,我俩没打成!”

炎燚:“你为什么拉我?我就算是喝醉酒了,站不稳照打得他满地找牙!”

池洲:……

池洲闭了闭眼,压下腾起的火苗,“这是、重、点吗?”

炎燚倒是很懂得关键时刻从善如流:“好像确实不是,我们继续……”

他清了清嗓,道:“后来,你带我出来了。”

炎燚:“带我上了车,白芍给热了牛奶,走之前还跟你说了话。你就说我记得对不对吧?”

池洲:“算你对!”

炎燚:“什么是算我对啊,我明明连细节都……”

他又是一顿,眨了下眼睛,“操了!”

炎燚惊觉匪夷所思,且震惊惶恐:“你还亲了我?啊不是,你是咬了我!”

炎燚脸颊悄然飞了两片儿粉红出来。

但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了。

不可置信地指着池洲,炎燚又窘又恼,“好你个王八蛋,我睁开眼你就跟我说是我亲了你,说是我拉着让你对我负责你才跑我床上的。咱们到底谁亲谁谁咬谁啊,你给我说清楚了?”

他瞪着池洲。

然池洲却是一点儿不认。

甚至说是眼神里的怒火更明显了。

道:“你!”

炎燚:“你少赖我!”

“我都记起来了你还敢跟我身上泼脏水?是你咬了我,喏你自己看看,我现在嘴上还有红印儿呢,要负责也是我拉着你,让你对我负责!!”

他大声说着,指着嘴巴就要跟池洲讨公道。

把池洲给气得。

咬牙切齿:“你记忆就停在这里了,后来的呢?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炎燚:“还有什么后来?后来我就回来睡了,你爬我床了!”

池洲:……

池洲:……

他气息呼呼的往外出,显然是被这个记忆有断层的炎金鱼给闹得要心肌梗塞。

恼道:“你在车上睡着了,谁抱你回来的你不记得?”

池洲:“你怎么进门的,进了门醒了之后又干了什么也忘了?”

池洲越说越气,拽住被角用力一扯,一把把炎燚给拉了过去。

“喂!”猝不及防,炎燚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就发现被人翻身给压了。

不止给压了,还死死摁着。

“我操了操了,”炎燚没来由觉得这姿势让人羞耻,皱巴着脸,似窘迫似痛苦:“肋骨要断了你给老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