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案件有了线索,全是因为与方同伙的一个社会混混不堪心理压力,在家人发现异常后劝他主动自首归案。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若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举报警方,那可和自首就不是同一个性质了。

毕竟他不是主凶,只是因为金钱做了方简舟的帮手,没有直接参加行凶。

据他交代,那晚车祸后,方简舟把约定的钱给他,一个打算直接去自首,一个则想着拿这些钱去挥霍。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方简舟改变了主意,她转身走向了那辆燃烧的汽车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了正在往外爬努力逃生的许望川。

兴许是坐在后排系了安全带的缘故,她没有遭受重创,只是身上多了些伤痕,看见许望川没事,他和方简舟都吓坏了。

在方简舟的威胁和怂恿下,他做了帮凶。方拿了一把水果刀趁她体力不支直接捅了她好几刀,最后方简舟确认她没有鼻息后,让他驾驶一辆面包车抛尸荒野。

最后在警方的带领下,他指认了抛尸地点,在云绛市周边的一个偏僻山村旁。

不过由于天黑和害怕,具体的地点他不记得了,只能勉强确认大概范围。

与此同时,警方也从他收到的那笔金额里发现了新的线索,也揭开了本案的真相。

之所以没从方简舟身上发现线索,全是因为这笔雇凶杀人的巨款是打在她的同伙账户上,如果不是同伙自首,警方恐怕很难找出他。

事发地点在郊区,几乎没有监控,地广人稀,侦查难度很大。

而警方顺藤摸瓜也查出了华中地区的老牌集团明氏集团二公子明深。

是他承诺给方简舟母亲一大笔钱,让方简舟制造车祸谋害许望川。

总之,这起案件在云绛市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震惊全国,牵扯之广,涉及极深,影响之恶劣,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开庭那日,云绛市法院被围得水泄不通,旁听座无虚席。

方简舟,明深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而社会混混则被判了终身□□,终身不得减刑假释。

由于沈氏集团和PL投行的施压,明氏集团没有派律师团为明深辩护,以此来平息两方势力的怒火。

案件这时也就水落石出了,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也逐渐被大众所淡忘,只是偶尔提起一两句茶外话。

生活还在继续,它恢复了它以往的美好,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无法释怀遗忘,虽说当初指认了地点,但在那里并没有发现许望川的尸体,警方排查附近村庄后仍一无所获。

或许她已经死了,葬身野兽腹中,也许她还活着,只是在一个她们不知道的地方。

许奶奶当时知道新闻后就晕了过去,从此关门谢客,一个人待在疗养院不再外出,不见任何人。

而沈念一还在寻找许望川的消息,但希望背后往往都是反差极大的失望。

一年多了,她还是没能找到她,警方也打算把她列为死亡人口,不过遭到了沈念一的强烈反对。

再等等吧,她说。

“还是没有消息吗?”

偌大空阔的办公室,秀发挽成髻的纤细女人坐在皮椅上拿着手机打电话。

曾经如一池秋水的眸死气沉沉,再无往日光采。

“好,我知道了。”

她平静地掐了电话,就如之前无数次那样,失神停顿片刻后,她投身于今日的工作。

为什么会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这个世上……

幽幽叹了声,气质逐渐高贵雍容的女人眉眼低垂,停下工作,柔软的指腹抚了抚那张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意气风发的女孩穿着深蓝色的学校制服意气风发地接受着掌声的洗礼。

那双近乎黑色的眸宛如黑曜石那般耀眼沉着,暗藏着它本该有的风华。

沈念一望着那张老照片出神许久,迟迟没能挪开目光。

过完新年的京远市又恢复了它原本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人群汹涌,加班通宵的人比比皆是。

集团一楼门口,一道纤细的身影在茫茫人群中分外吸睛,沈念一穿着黑色的OL套装,噔噔踩着高跟鞋往路边走去。

“妈,我不用。”

她皱着眉,神色严肃,和年轻时的沈茉有个七八分像。

这一年里,沈茉很关心女儿沈念一,尤其是她的婚姻大事,不住地给她塞着相亲对象。

“我不会去。”

嗓音不悦地回了这么一句,沈念一掐电话,径直上了路边的一辆轿车。

丝毫没顾及沈茉最后说的什么。

她知道沈茉的意思,但她就是不愿意,也没心情奉陪。

“回懿园。”她对司机说。

懿园是许望川买的婚房,本来许奶奶住在那边,但后来发生这种事,这里也只有沈念一在住。

还是那天交房物业给她打电话,她这才知道许望川早就买好了婚房。

而且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不知,米黄的壁纸,实心木板,特别设计的练舞房和钢琴室,许望川甚至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婴儿房。

不出意料的话,她们本应该在这里完婚。

也没有马上吃晚餐,如往常那般,下完班后她习惯性脱鞋坐在沙发上发呆。

晚风掀起窗帘轻纱,扑面而来阵阵凉意,却再没人主动给她盖一个小毯子,客厅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人气。

“为什么梦不到你呢。”

她光着脚抱着膝,秀发凌乱披散,单薄的身躯在寒冷的夜里轻微发着抖。

那纤白的手指里赫然是一张照片,茶几上还放着一本她后来整理的照片集。

指腹习惯性地轻轻蹭着那人的脸庞,沈念一唇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为何我日思夜想,你却迟迟不入梦,是不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你在哪,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她掀着唇,自言自语似和照片在对话,平常得就如一对普通情侣互相抱怨一般。

“为什么会找不到……”她眼神空洞,反复地念叨着这么一句,整个人仿若失智。

她多想午夜梦回沾湿枕头时,那人能拥她入怀,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噩梦,已经过了没事了。

“你再不出现,我都快要记不住你的声音了……”

她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手臂抱紧膝盖,任由泪沾湿了她的裙摆。

反正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也不在乎。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这样,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只有在无人的地方,她才敢发泄情绪,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