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无间地狱(一)在我死前,你能不能和……

四年前正是南宫的腿出问题的时候,也就是说,南宫那时只是失去行走能力已是幸运,他甚至险丢了命?

舒年在门外站了很久,记不清自是怎么离开的,也根本没听清他们后来说的话,心神完全被搅乱了。

直到深夜时分,他仍是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原本他的计划是跟师父一面,然后就去寻找郁慈航和他余下个化身的下落,问清阴婚的真相,可是……

舒年翻出手机,解开认知错乱后,他翻到了许多不曾看过的消息,但没有一条是南宫恒发的,甚至也没有他的新年祝福。

在他们重新开始联络前,唯一的互通消息就是新春祝福,每年南宫恒都会在零点准时给他发消息,舒年回一条,简单寒暄几句。

今年却没有这样的祝福了。舒年不认为是南宫恒不想给他发消息,而是他不能发。

他坐不住了,忧心忡忡地回到刚才的房间门口,等着师父出来。

如果说他们以前只是不相熟的高中同学,那么受过南宫的帮助后,他们就是朋友了,他不能丢下南宫不管,他要救他。

舒年在门外等了很久,面的人才总算散了,先后从房间中出来,他们都是赵一辈的师,秉持礼节,舒年逐一向他们问好。

师们都认识舒年,颇为友好地对他点了点头,夸赞了他几句。

他们走后,舒年有点着急地问李岱:“师父,南宫怎么样了?我听说他……”

李岱并未否认:“他不是很好,有性命之忧。”

舒年一下子失语了,半晌后才问:“他出了么问题?”

李岱摇了摇头:“南宫没有细说,但很棘手,请了很多人去看,包括赵与我。”他顿了顿,“我们天出发,你去吗?”

“去。”舒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赵的本宅不在这个城市,只是去往南宫时刚好经过,兼之取几件法器,才会在此停留,恰好遇上李岱师徒,并邀请他们同行。

南宫的本宅位于京郊,在进去以前,舒年特在酒店开了一间房,把小章鱼和银戒指都留了下来,以免他们踏入玄门之地。

虽然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但舒年依旧不想“他”发任何可能的外。

来到南宫的宅院时,他仍感到恍惚,从前他多希望这面的人把“他”除掉,现在却完全变了心态,竟变得想要维护“他”了。

就当是……为了哥哥和朝。

舒年这样告诉自,并拒绝想起郁慈航,尽管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张含笑的脸。

他摇摇头,挥散多余的念头,跟在李岱身后走进了南宫。

作为玄门中的世族,南宫的府邸自是修建得肃穆庄重,进门是一面书有“道法自然”的影壁,白墙灰瓦,飞檐翘角,院落栽种着青青梧桐与桃木,清幽静谧,巨的香炉内供香点燃,飘散出淡淡的白气。

南宫的众弟子持礼相迎,将李岱与舒年分别引往处,李岱去与各的师议事,舒年则是被引到偏厅喝茶。

舒年自然不会有么,他年纪轻、资历浅,现下还不足以和师们同席,况且他来的目的也并非是要参与议事,而是来南宫恒的。

他正要试着给南宫恒发消息,年轻道士已先一步跨进门,坐到他旁边与他交谈:“你和南宫的孙爷是不是高中同学?”

“对,也是我的朋友。”舒年说。

道士说:“我听说几年前南宫是花费了极的代价,才吊住了他孙爷的命,只可惜他的腿到底没保住,落下了残疾。”

舒年不语,道士又道:“你知道他出了么问题吗?”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魂魄不全,而且……丢了很多。”

舒年心一跳:“丢失魂魄?”

“他的三魂七魄至没了一半,具体了几魂几魄,没人清楚。”道士说。

这就很骇人了,堂堂南宫一族的嫡长孙怎么会缺失魂魄?

他们族中重重的禁制与保护绝非摆设,舒年领教过它们的厉害,究竟是么人或东西能绕过它们,夺走南宫恒的魂?

“谁知道,反正南宫一族的人束手无策了,才请了这么多人。”

说到这,道士看他一,笑了笑:“你师父当年的阵仗比起这会儿也不差了,别说,目的差不多,也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厉鬼夺魂。”

舒年点点头,心中漫起暖,师父对他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可惜当初连你师父都没办法,别人就更不用说了。”道士笑着说,“最后还是靠你自杀了厉鬼,你是不知道,那晚的录像都被他们看烂了。”

舒年眨眨睛,心好了,忽然门外走进一位南宫弟子,说是南宫恒相邀,请舒年和他面。

他没发消息,南宫就知道他来了。

舒年和道士告别,来到南宫恒的住处,是一座三层的六角楼阁,翘角上悬挂着一串串细小的铜铃,风吹来时铃铃作响。

楼阁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和药味,南宫恒坐在轮椅上,冲舒年笑了笑。

上次到南宫恒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比起那时,南宫恒显得更清瘦,身上的雪白唐装略显宽,却依旧不失清俊风雅的气度。

“南宫。”

一到他,舒年就心发酸,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回以一个笑脸。

南宫恒请他坐下:“抱歉,没能迎接你,新年时也没有给你发拜年消息,那时我在静室休养,他们不允许我接触手机。”

“小事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舒年说,而且就算当时南宫给他发了,他也看不到,还是这样比较好。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

南宫恒笑了笑,目光温和:“那几乎是我们每年中唯一的交流,所有的祝福我都会构思许久,才好了发给你。”

“那是你自的?”舒年怔了怔,“难怪措辞那么漂亮。”

“你喜欢吗?”南宫恒莞尔,“每年我只会发给你,你是唯一能看到它的人。”

舒年沉默下来,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南宫恒对他的用心远超想象,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爷,时间到了,请您喝药。”

南宫的医师端来一碗煎药,放在南宫恒面前。

碗的药汁腥气扑鼻,舒年一闻就知道面加了血,却不知是么动物的。

南宫恒端起药碗,一言不发地喝完了,女仆为他端来水杯和打湿的热毛巾,伺候他漱口擦手,又有另一个女仆专门捧起干净的毛巾,擦干了南宫恒的手。

这样的南宫恒给了舒年陌感,但也不算出乎料。

他了解这族,所有的温良恭俭让都是展示给外人看的,内等级森严、规矩林立,南宫恒接受他们的服侍无可指摘,他也仅仅是遵从规罢了。

喝完了药,医师和女仆离开了,南宫恒的面容恢复了许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