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托住(第2/2页)

以前不曾觉得,但近来越发感觉须瓷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器,稍不注意养护,他就会出现裂痕。

这是一场持久战,傅生抱着小孩闭上眼睛,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病患,但身边也不乏患病的朋友。

心理疾病太过复杂,很多时候甚至不是单一的。

这个圈子里生病的人太多了,有些症状轻微,有些严重,轻微的熬熬也就过去,而严重的人无一不要经过漫长的岁月,煎熬的治疗过程才能痊愈……

不,对有些人来说,甚至根本没有痊愈这一说。

他们或许这一生都要药物的陪伴,如果没能坚持下去,或许就是裴若那样的下场。

可于傅生而言,谁都可以出事,但须瓷不可以。

叶清竹今早跟他说的话还响在耳侧:“其实往往最煎熬的不一定是病患本人,而是他身边的人,或是亲人,或是爱人朋友——”

“你有多爱他,你就有多煎熬。”

负面情绪是种可怕的东西,就像是传/染病一样,在一起待久了,就容易慢慢被同化。

而一个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或许一开始你还能从容应对,暖心劝慰、陪伴……

可时间久了,你就会慢慢感觉到窒息,而离开了患者的活动范围,你甚至会感觉到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即便爱他,可又能在这样的焦躁下坚持多久呢?

三个月没问题,一年没问题,那十年呢?一辈子呢?

太绝望了。

如果未来注定要放手,那一开始就不要托起一条有重量的生命,因为倘若摔下来,是会被砸死的。

傅生没有思虑过这些,他也不用思虑。

他不托住,小孩就直接坠底了,他怎么舍得。

午夜时分,外面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才停下。

早晨七点,外面依旧黑压压一片,乌云与地面极近,有些过分的压抑。

墓园里,一座刻着裴若名字的碑前,站着一个女人。

“前两天有人和我说,我好像有皱纹了。”她轻笑了笑,“你看,我都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你在那边是不是快忘了我了?”

她注视着碑上照片里傲骨的少年,轻触着眼尾,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快些了,不然下一世我和你相差太多岁,恐怕只能做父女了。”

“你再等等我。”暴雨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