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珍宝

“你这边什么结果?”

哪怕公务再忙,关系到母亲,白石岩还是很快亲自跑过来一趟。

“府医看过了,乌头|碱,沉舟说的没错,”柳重明将一张纸推过去给他看:“药量很小,对姑姑来说,不会怎么伤身,顶多是嗜睡,就算是大夫来看,恐怕也瞧不出什么。”

白石岩点头,他发现之后,也将东西留了一半,让军医查看一下,甜雪面中的确混了乌头|碱,却量极小,对人的影响微乎其微。

而对于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来说,即便嗜睡,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曲沉舟的话,谁也不会发现这一点并不致命的乌头|碱,可这药量对白夫人无碍,却不代表对胎儿无碍。

他们两家亲密无间,有些话哽在喉中不吐不快,白石岩就算再粗心,察觉到乌头|碱的第一时间,心里就结了个疙瘩。

“重明,你还记不记得,我娘几年前……”

柳重明当然记得,在府医将结果写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几年前,那时哥哥还在,姑姑有了身孕,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了,他们还花了许多时间去围观姑姑渐渐隆起的肚子,兴高采烈地争抢着给孩子起名。

可六个月了,那本该动起来的小人儿仍是安安静静,毫无动静,待到哥哥的噩耗传来时,姑姑突然晕倒,几天卧床,终究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所有人都只道是姑姑悲痛过度,那孩子运浅福薄,才没能出生,可如今想来……当时去陪伴姑姑时间最多的,就是他的母亲。

这事若是不被人发现,姑姑的这个孩子怕是又要保不住。

若不是被他们两人提前发现,叫别人牵扯出来,追根溯源到母亲身上,再牵扯起几年前的事,白柳两家势必闹到水火不容。

无论进退,这背后下毒的人都坐收其利。

柳重明只觉得一股凉意在脊背上乱窜。

“石岩,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明白,给你个交代。你先不要跟姑姑和姑丈提起,姑丈那个脾气,不管牵扯到谁,怕是都要闹大。”

白石岩拍拍他的肩:“见外了,我要是不相信你,也不会让石磊把这东西送来。不过既然牵扯到舅母,我劝你还是跟舅舅说一声的好。”

柳重明嗯了一声,胸中闷闷的。

曲沉舟说的对,他们一直以为白柳两家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与哪边都没有干系,却没想到,别人的手早已悄无声息地伸向他们。

白家掌兵权,若是姑姑又生下男娃,便又多了份倚仗,若是女娃,则很有可能入宫。

更别说如果姐姐有孕,生下皇子,两家配合起来,更是莫大的威胁。

虽然说是要去查一查,可他心中已有个猜测——母亲是唐家人,哪还有可能偏帮别人呢,在口脂案中,母亲的立场便清清楚楚。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母亲究竟是有意还是被人利用。

“沉舟怎么说?”白石岩问他。

“什么也没说,他说卜卦之后,就不归他控制了,”柳重明向书房外面示意:“不认得人么?还要来问我,他就在院子里呢,自己去问啊。”

白石岩表示自己很冤。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问过他了,他好像傻了,我说一句话,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盯着我,一会儿没把话茬接上,他的魂儿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柳重明揉着眉心,虽烦恼着,也是烦恼得忍不下嘴角的笑。

自从逼着小狐狸点头之后,曲沉舟就一直是这样魂游九天的状况。

昨晚他没舍得让人离开里间,也保证了绝不会乱碰,曲沉舟就乖乖躺着没动,蜷缩在他怀里微微打颤,倒真的像刚被人捕捉回来的小狐狸。

只是他半夜里不知怎的醒来时,鼻尖下是好闻的发香,曲沉舟背对着他,身上的被褥随着极轻的呜咽在抖动。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甚至想放过他们两人,对曲沉舟说——如果真的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可最终还是躺着没动,连手臂也不敢收紧,只在漆黑里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做诡异的梦了。

他一直睁着眼睛,眼看着天色亮起来,正想着下床去,熟睡的人察觉到身边的暖和气离开,当即翻身过来,不老实地又把他紧紧抱着。

柳重明的手指在小狐狸软软的下巴上搔了片刻,这次偏不想让人不明不白地占了便宜,便顺手拈起曲沉舟的一缕头发,打着转地戳在耳朵眼里。

曲沉舟陡然惊醒,一睁眼便看到自己抱着柳重明不放,一只手圈在腿根,挨着热乎乎的小柳。

小狐狸瞬间石化成呆呆的泥像,一直到柳重明把人抱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仍然没回过神来。

“你对他做什么了?”白石岩的声音让他回魂过来:“看你们俩这个魂不守舍的德行,这次也是误会?”

“我……”柳重明想要解释,又不想承认是自己逼迫的,斥责里带着止不住的快乐:“不是误会。”

“把人办了?”白石岩问。

柳重明言简意赅地答:“滚!”

白石岩看着他,欲言又止:“重明,其实我以前就想问你,你……是不是那个不行?”

“白石岩!”柳重明怒不可遏:“给我滚!”

白石岩大笑起来,从善如流地滚了,在门口又折返回来。

“我娘让我告诉你,过段日子的春日宴上,舅母要带你相看些世家小姐,皇上和娘娘们都会去。不管你乐不乐意,压着点脾气,别闹得不好看。”

柳重明的目光忍不住往窗外一瞥:“行,我知道了,你别跟沉舟说。”

白石岩啧了一声,也不再多问这两人中间扯不清的关系,随口问道:“任瑞出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柳重明收拾着书案上的东西:“听说刚开始打算塞在北衙的右神武军里,被你拒绝了?”

“当然拒绝,沉舟说了,那是条疯狗,”白石岩承认:“不是说管不住他,是犯不着引狼入室,多费心思去管,没必要。他还说让我们提防点。”

“提防是应该的,去年是石磊和冯郁一起押送他回来,如今你又把他拒之门外,他一定心生不满。”

“别担心,我注意着呢,而且他不是去齐王那儿了么,他敢乱动,齐王还能忍?”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冯郁也被齐王保下来,如今又添了任瑞,这俩死对头暗地里还不知道掐成什么样,是你干的吧。”

“不是我,”柳重明不抢功劳,对白石岩也没什么可瞒的:“是江行之。”

“怎么是他?江行之又搭上齐王了?为什么?”

“不清楚。景臣说原本打算劝江行之离开京城,不要搅在浑水里,江行之执意不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回齐王那里,说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景臣也拗不过,只能任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