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玄静道长在听到这个要求时,整个人都是愤怒的。

“岂有此理!”

他一副受到奇耻大辱的表情,怒气冲冲的道:“赵秘书,当初是你们说这位沈先生患有隐疾,逢夜必昏迷且毫无征兆,疑似中邪,摆足诚意请我出山,我才前来一看的!现在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道术,还是存心侮辱?”

沈云栖有一种怪病,每夜都会陷入昏迷长睡不醒,直到凌晨才会清醒过来,这期间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将他恢复意识,甚至于在他清醒过后往往伴随着头痛欲裂的,还有身上的一些奇怪反应。

以往是一些伤口,但是最近更为奇怪,先是前些日子一嘴的苦涩煤渣味,今天愣是换成了满嘴作呕的酸涩。

要不是赵秘书他们都整夜的守在外面,只怕都要怀疑,先生是不是晚上梦游出去吃垃圾了。

这病已有十几年,期间无论是找杏林圣手还是驱邪术士来看,都无成效,但是先生的性情却是愈发的喜怒无常。

赵秘书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他总不能告诉玄静道长,沈云栖其实完全不对你们的能力抱有希望,找你、高僧甚至苗疆大巫来驱邪,完全是他的日常乐子吧……

你要是拿来点灵宝他可能还会感兴趣,送符水……这才是真的惹祸啊!

不过赵秘书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面对怒火冲天的玄静道长,他还能温和的安抚对方:“道长别急,你听我和你解释,先生当然是相信您的能力才会重金相邀,无论这符水他用或者不用,答应给您的报酬都不会少的。”

提起报酬,玄静道长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说:“这符水乃是吾门绝学,但外人不理解也是自然,沈先生不像服用的话,我这里还有一把辟邪剑……”

“那就多谢玄静道长的理解了。”赵秘书贴心的说,顺手配合的接过了这把剑。

玄静道长满意的点点头。

紧接着,就见赵秘书递上了那碗符水,一本正经的说:“既然说好了,那这碗符水就请道长来饮吧。”

玄静道长:“……”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他整个人都气炸了,指着那碗符水,道:“说来说去,就非要用本门绝学来侮辱贫道?”

你不喝也就算了,怎么还非得逼制符的人自己喝呢!

赵秘书也很无奈,什么辟邪剑他拿不拿着无所谓,关键是先生下的命令是让人家自己喝掉,这才是必须执行的。

“道长……”

“滚!!!”玄静道长已经气到下逐客令了。

“不急着滚。”

一道沙哑的嗓音从外面传进来,“这符水既然是道长自己制的,那自己喝干才不算浪费,我一片好心,怎么能说是侮辱呢?”

这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还有股似有若无的嘲讽之意在其中。

众人一怔,抬眼看去,就见一道高而瘦的身影逆光走进大殿,他穿着一件咖色的风衣,领口微敞,衣服斜斜垮垮的搭在身上,皮肤白的过分。

沈云栖的母亲是日耳曼人,他也继承了部分特征,五官轮廓比寻常人更加深邃立体,黑栗色的卷发垂到脖颈,标准的混血浓颜,艳的咄咄逼人。

他一走进来,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微妙的紧绷起来。

玄静道长满脸阴沉的看着他,语气也逐渐不客气起来:“沈云栖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与道长分享的意思。”

男人唇角含笑,就连这种不做人的事情由他做起来都从容的过分,甚至显得理所当然,他接过赵秘书手里的符水,漫不经心的晃了晃,眼眸却始终注视着玄静道长,轻描淡写的说:

“道长乐意相助的心我收到了,可这碗价值十万的符水总不该浪费才是,所以我才想请道长来帮我喝下去,报酬我会给,符水也不浪费,不是一举两得吗?”

玄静道长脸色铁青:“报酬我不需要,现在请你们即刻离开青云观!”

“是十万太少了吗?”

沈云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歪了歪头,做出思考的神情,片刻后,他轻飘飘的提议:“那不如这样,道长每喝一碗,我便将报酬翻上一倍,怎么样?”

一开始是十万,但是接下来就是二十万、四十万、八十万、一百二十万……

后面的小道士们已经骚动起来。

玄静道长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是触及到那双洞悉一切的紫眸时,他竟有些畏惧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那双眼……像是什么都知道。

沈云栖低笑了一声,将符水递到了对方手心,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没有一丝赘肉,乍一看颇像森森白骨,但动作却格外温柔,使得整幅画面显得异常诡异。

他拍了拍道长的肩膀,含着调侃的意味说:“想要壮大道观,适当的屈服于资本不是什么坏事,当然选择权在你自己,好好考虑。”

这话还带着一股自黑的意味,甚至是站在旁观的角度在劝慰对方。沈云栖一向如此奇葩,他说完也不强迫对方,直接转身潇洒离去。

赵秘书跟在后面,走出去很远,才问道:“先生看来是笃定他会喝了。”

“老头子装的再清高,总归也都是装的而已。”

沈云栖揉了揉剧痛的脑袋,懒懒的说:“不过好在他比那大和尚强多了,大和尚是又当又立,一边拿着我的钱一边试图劝我皈依佛门,啧……”

“以后每天请玄静道长喝一杯符水,我请客。”

赵秘书对他这种吊儿郎当的王八蛋样子早已看习惯,但是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怨不得外界都说先生是疯狗。

他的确就是心情不好就无差别攻击,且不计后果的疯狗……

就如沈云栖所料,玄静道长最后还是喝下了那杯符水,默认了这笔交易。

沈云栖似乎对这种结果毫不意外,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世外高人驱邪术士,说到底这群所谓的高僧、大师、道长,也不过是在俗世间为欲望所驱使的人族罢了。

他从来也不指望这群人能够有足够的本事给他治病,只是更喜欢敲碎他们伪装的面具,打碎人性,看世间百态罢了。

多有趣。

沈云栖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赵秘书在旁边看着,也揣摩不透他心情好坏,只是试探着提了一句:“先生,之前高僧提议找阳气足够旺盛的人,住进荣深庄园来化解诅咒,现在已经有人在里面住满一个月了。”

之前就有人怀疑,沈云栖的怪病和他当年灭门惨案的事发地有关,尤其是那个传的绘声绘色的诅咒。

但是,这么多年,针对诅咒提出的方案不计其数,有效果的一个没有。

高僧提议的阳气来震就是其中之一。

“住满一个月了?”沈云栖闻言挑了挑眉,颇为惊奇,“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