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第3/4页)

“那咱是回府,还是去桂兰院?”李炎小心翼翼的问着。

今日可是中秋佳节,想必此时,桂兰院那位还等着呢吧。

“回府,不去桂兰院,以后都不再去了。”

李炎听了有些想笑,只当他是酒后之言,随即将孟西洲搀扶上马车,匆匆离去。

另一头,同是喝多了的沈青青与娇云娇玉醉倒在一处,一壶酒平洒在桌面上,滴滴答答的落个不停。

萧应今日值守小宅,他远远看着庭院里的沈青青从期待到失落,再到醉酒,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至少去宜州前,沈青青从不会因要等小公爷,就饿了自己的肚子。

见三人已经不省人事,萧应跃进院内,咸菜听出他的步脚,摇着尾巴扑了过去。

“乖,今日不能陪你玩。”

他揉了揉狗头,先送两个丫鬟回了屋,回来时,见沈青青半支着身子,一手拎着酒壶,仰首往下倒。

酒液顺着颈子淌下,浸湿前襟一片。

萧应蹙了蹙眉,折身去寻了件衫子,给她披好。

谁知刚一搭上去,她小手一扯,衫子落了地。

“我热,不穿。”她双颊泛红,嘟着粉唇,嘴角还挂着酒泡泡,湿漉漉的脖颈下,是一片朦胧的洪波。

萧应心神一颤,赶忙敛起视线。

暗道这人醉了怎么是这副鬼样子,怪不得以前小公爷在三溪村从不让她沾酒。

“青青姐,你醉了,院里太凉,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萧应温声哄着,少时,听她闷闷“嗯”了声。

“你背我吧。”沈青青垂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好。”萧应见这酒鬼已经准备好要爬上来了,他便背过去,接住了她。

一股子浓郁的酒气灌入鼻息,带着些许桂花的香气。

天知道她喝了多少。

桂兰院的花园委实不小,他背着她走近一片竹林时,沈青青突然哼唧了句,“小应。”

“嗯?”

“……他没来。”

“今日宫中设宴,小公爷去赴宴了。”

“我知道。”她说话声音又小又细,轻飘飘的缠在他耳廓上,搞得他头皮一紧。

“就因为这事,才灌醉自己?”他蹙眉。

“我是真的以为他会来。”她执着地重复着,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似的。

可他没有来,甚至连遣人来告诉一声都没有。

沈青青从方才,就憋着一股劲,她既生气,又酸涩难忍。

她以前从不会在乎孟西洲的。

她对他好,照顾他,全念在她对阿洲的情谊上,凭着她的喜乐行事,不曾让孟西洲这般牵着鼻子。

此时,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一颗真心被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不敢问,不敢想。

他们的身份,悬殊太大。

在她的计划里,本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到头来,连她自己都彻底失控。

倏地,萧应察觉到颈子上一片湿滑,带着些许无措道:“青青姐,你在难受吗?”

她点点头,下巴抵在他后颈,难受的摇了摇头。

“小应,我好像病了,怎么办?”话语间,一声轻呕。

萧应耳根子一麻,一个不祥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青青姐,你坚持下……我扶着你去林……”

他放下她的一瞬间,沈青青捂着嘴跑开,一声声的,叠在寂静的夜色之中。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青青姐都要把胃吐出来了。

她终于停下。

沈青青狼狈的跌坐在地,就那样放生大声哭起来。

桂兰园很大,今夜无旁人看守,她的哭闹,也被锁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萧应不是没见过沈青青哭。

只是今日,她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毫无防备。

脆弱的……像一支易折的柳枝。

听的萧应茫然无措,只好环住她肩头,温声哄着,“别哭了,别哭了……”

她哭的那样伤心,萧应知道,她不是因为自己酒后失态而哭。

是为了那个没有来的人。

汴京的秋随着两场匆匆雨水落尽,天气几乎是一夜入冬。

是日,孟西洲接了个急案,要出一趟远门,临走前,见李炎眉头紧蹙,心事重重,他多嘴问了句。

原是沈青青生了一场大病。

“不是说过,不要同我讲那个人的事么,吃穿用度不断,病了就请大夫,难不成这些事也做不好么?”

李炎眉头一拧,颇为无奈道:“爷,这是您问我的。”

“下次有关她的事,我问了你也不要答。”孟西洲话语冰冷,带着少许怒意,随即匆匆上马而去。

李炎兀自长叹口气,想着这次回来要如何跟娇云解释,头就忍不住的疼。

入冬时,萧应办完老国公爷交代的事,提前一日返京。

他行于冬夜之下,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桂兰院探望沈青青。

临走时沈青青的伤寒虽已让霍羡瞧过,也服了药,但一直没好利索。

怀着这份担心,萧应就着夜色步至院中,很远处,便听见屋内断断续续、微弱的咳嗽声。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推门进去,若有若无的烛火下,一袭雪衣的沈青青正捂着嘴,咳个不停。

萧应三两步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沈青青顾不上他,此刻她浑身发颤,细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抖个不停。

萧应瞳孔蓦地一震,这才发现她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身形消瘦若枯槁,那只捂着嘴巴的手,骨节分明,几乎只剩下皮与骨。

才一个月不见,青青姐怎么成这样了?!

一股怒火骤然烧在他五脏六腑之中,他强压着,等她小口抿下温水,精神多少好些后,半跪在榻边,温声问:“青青姐,你的病怎么还没好?”

那霍羡妙手回春,不会治不好一个小小伤寒。

“是不是下人苛待了你?”萧应话语温和,袖笼里拳头紧攥。

高门大院里的事,他见得多了,好好的一个人会变成这样,除了有人苛待,又或是下毒,他寻不到其他解释。

“不是,娇云娇玉待我很好,这园子里吃穿用度一直不缺,是我自己吃不下什么……咳咳。”

“怎么会吃不下,青青姐往日胃口最好了。”他说着说着,竟润了眼眶。

萧应想到此时沈青青的处境,压低了头,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沈青青看少年担心至此,抬手揉了揉他沾着寒气的发间,温声道:“你别多想,我就是生病,实在没什么胃口。霍大夫一直坚持每两日来为我瞧一次病,但也没什么用。”

“你平日吃的都是哪里做的?药又是哪里熬的?”

“都是娇云娇玉在照看。”沈青青见他扭身要走,赶忙要拉住他,却不想扑了个空,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