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玲珑色子安红豆

季淮看见这画像被震撼得小退两步,只觉得自己软手软脚,眼睛一黑整个人打着晃子。幸好一双手拦过他的要,就他才能稳稳得立住。

“灵,灵台兄,这、她是你的心上人?”

背靠在谢衡的身上,季淮感觉到他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已经透过层薄薄的布料子,敲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灵台兄念在心中的那位居然就是幼时的自己,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印象,何时何地见过灵台兄。

依稀记得那日,是他被阿娘硬套上的衣裳,还记得他美滋滋得去到街上玩耍好大一圈,直到把从老爹哪里讹来的半口袋碎银子花光,天黑了才回府中。

后还去了常吃的那家巷子里老师傅的住处讨了一碗细面,出来后还遇到过一个憨傻却俊俏的小孩子。记得上次与谢衡一处走到那里时还与他探讨过呢。

等等,那个迷路的孩子。

坐在阶前,哄着与他讲故事,还分给他好几回桂花糕的孩子。

这幅画的样子不就是那时的模样么,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块桂花糕。季淮被这想到的一剂醍醐灌顶惊得外焦里嫩。合计着灵台兄说的就是他,而他找了半天的人就是自己。

“满宝,好巧,她也叫满宝。”

谢衡的气息吞吐在季淮的耳边,悠悠得说道。语气虽是清欢柔和但掺杂着无尽的深情。

继而不容季淮辩驳,接着说道:“那年,我与师傅一同到余州拜访,贪玩走失。就是这个姑娘陪伴我许久。”

“然、然后呢……”

季淮磕磕巴巴得说道。

只感觉自己紧挨着谢衡的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那孩子真的就是灵台兄。

“然后,那位满宝姑娘与我讲了许多故事。不知满宝是否也听过。白蛇与一个书生,唔,还有一只姓孙的猴子,骑白马的和尚师傅,还有一只叫天蓬的猪,他们师徒四人要去东方取一本书。”

“不是东方,是去西天,去西天拜佛求经。”

季淮脑子一片空白,听到这却不自觉得纠正道。从中土大唐到西天拜佛取经,刻在脑子里的西游记他才不会讲错。一听到谢衡说错了,便脱口而出。

“哦是么,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谢衡细细哼笑一声,挑眉,甚是遗憾道:“日子太久竟然连地方都记错了。不过满宝姑娘与我讲的其中的志怪倒是有趣,可惜的是那日只来得急讲到一个白骨变成的妖怪,还不知后来之事如何。”

“后来,被猴子打了三次,就、就打死了。”

季淮自暴自弃的说道。听着一声声满宝姑娘砸进耳朵里,堪比千金。那日他就不应该撒欢得穿上那身衣裳,还臭美得上街上溜达,更不该看见个长得漂亮白嫩的小孩就拉着他讲故事。

谢衡状作苦恼样,皱起眉说道:“是么,我还寻思着那骨头妖怪能吃掉那个僧人呢。不过,另有一句话我记得最是深刻,那满宝姑娘说,她只嫁给状元郎。”

“是,是啊。”季淮讪讪道。

不过是哄孩子的戏言么,被谢衡如此郑重其事得说出了口怎么就一点都不似玩笑了,还被惦记了怎么多年,真是罪过。

“这样说来,满宝想起来了,那可好太好了,我还担心满宝都忘记了。”

谢衡眸光泛起炽热,将头依靠在季淮的肩膀上,苦恼道:“可惜在那时与满宝一别之后,第二天又去了巷子里也没再找到满宝。后离了余州回到上京,连留下的人也未曾寻到满宝。”

季淮被谢衡头**得脖子痒痒的,想着那不是白用功么,谁又能找得到一个男扮女装的,而且就是偶尔穿着裙子溜达一番。手底下的人就算再如何厉害,挨门挨户打听到了季府里,其中也只有姓季的男孩没有女孩。

季淮闷闷得说到:“灵台兄,我错了还不成么。”

谢衡凑近季淮的耳垂,不轻不重得咬了一口,道:“怎么错了,倒是花朝会上,满宝确实着实吓到我了。”

花朝会上,久别重逢。

虽然满宝已经忘记了幼时的那些事,更不会认得出现在的他,虽有些失落,不过有幸再见也是意外之喜。哄着与满宝玩了一圈的游戏,看到他还是如孩子般的天性,也是放下心里担忧了。

原是派去余州的暗桩,年复一年寻不到满宝,他越是担满宝会不会发生意外,是受了伤寒患了重病,不能出门或是已经亡故。

幸好,再遇见时,有是一个健康平安的满宝。

就是多了点东西。

满宝恶劣得拉着他的手,放在那处时,他察觉到手下与自己一样的器官时,没有惊讶得叫出声都是多亏了这几年里,养出的处事不惊的心态。要是再早两年,怕是做不到那日的淡然。

在湖畔凭栏想了一会儿,便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他喜欢的就是满宝,那个与他说书,给他桂花糕的满宝,笑起来犹如漫天繁星如春朝桃花的满宝。

男孩女孩又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她还是他,自己总要应了当初的誓言。

后来住到了他的隔壁房间里,与强掩盖自己是那日姑娘的满宝想处的每一天都是令人愉悦,比在上京的十年中少得可怜的愉悦都要多上许多。

“灵台兄,你、你别这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季淮捂住自己的耳垂。被灵台兄咬伤上的那一小口,还不如狠狠得他打他一巴掌,这软刀子戳在了心里,虽不痛不痒,却是满是尴尬之意。

暗道灵台兄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腹黑,居然什么事情都知道,可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戏耍着自己。亏他还自觉高明,想着他是万不能认出自己的女装模样的,还没羞没臊去他的住处鬼鬼祟祟试探,就像是一只杂耍的猴儿,给人家笑话。

想到这里,本觉得自己有愧,偏又恃宠而骄,回身轻轻锤向谢衡的胸口,埋怨道:“谢灵台,你…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还戏耍我么。”

谢衡看着这耍无赖模样的季淮,倒是一丝也不气恼,握住满宝季淮挥舞着的小拳头。夹杂着些许笑意道:“我是怕满宝躲着我呢,我是好不容易再找到满宝。”

若是早早揭穿了满宝的面目,由着他的性子可不是得离得自己远远的,像个地鼠一样躲到洞穴里再也揪不出了。他再追上去,那能适得其反,他追得越快,满宝跑得应是更快了。

温水煮青蛙,攻心之计才是上上策。在寺庙中清修的日子里,除了佛礼与杂七杂八的史书,书架子里最多的便是兵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手腕用在满宝身上,更是小心谨慎。

如若不是满宝总是心心念念他的那位‘心上人’,害怕满宝因此误会而疏远他,若不是已经到了上京,满宝难脱逃。他今日也不会满宝推心置腹得全盘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