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教书先生

修长的手指剥开书信,谢衡潦草看了过去,似乎有些不喜信上的内容,眼神黯了黯。

全部看过后,难得小孩子脾气将它嫌弃得团作一个纸球,扔到一边。

却仍旧因为信中的内容沉思了一会儿。

……

“少爷,趁着谢公子还没来的功夫,您先把昨日留的功课再背一背吧。虽然谢公子不好说您,您也不能总是赖皮啊。”

小栓子把清早的早点为季淮摆好,看他仍然立在门口张望,遂提醒说道。

“背书好无聊噢,知道意思不就成了。”

季淮不以为意,他最厌烦的就是一字不落得背书,明明就是那么几个简单的意思,非要同书本上复杂的句子一模一样的写出来,尤其这还是繁体的字,可是要多写上好几笔呢。

“少爷,俗话说的好,熟背诗书才能作得诗书,你看孟瑜少爷都背了那么多书呢,这才能有底气得去科考。哎,也不知现在孟公子走到哪里了呢。”

小栓子能想到能给他家少爷树立榜样的便是孟瑜少爷了,可是想到孟公子已经启程去了上京,竟是不由得想念这位一同长大的少爷。

“小鱼啊,启程才未到十日,估计还得半月吧。这一路可是远得很呢。”

前些日子,季淮陪孟瑜准备了些路上的用品,准备天初亮开城门时将他送走。贺放那厮还是如同赖皮膏药似得黏糊着小鱼,便寻思着早些出城上路。

可万万没有想到,还是被那张着狗鼻子的贺放发觉,一到早刚出城门,正巧遇到了翘首以待的贺放。于是小鱼只得硬着头皮打了招呼,作伴出发。

“只希望他在到上京之前别被烦死就好。”

季淮先在还忘不了孟瑜看到满脸笑意的贺放的模样,他是头一次看见如此心如死灰的小鱼,整个人都蔫了,眼眶都泛起了微红。

“少爷胡乱说什么呢,我看那贺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的,怎的会欺负孟少爷不成。”

小栓子也是打眼儿看过这位贺放的,只觉得面由心生,这么仪表堂堂才华满腹的爷也是不会欺负老实厚道的孟瑜少爷。

“你……哎,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算了,与你说不清楚。”

季淮可是看清了小栓子的面目,就是一个只看面皮的肤浅之徒,估计那么喜爱灵台兄也是贪图人家的美色。

唔,不过灵台兄却实气质脱尘,长得是真的好看。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想是古人所书之言诚不欺我,季淮从前只觉得古人们所书都是夸张之词,徒有其表是为不实。世上哪有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一笑倾城’的那般美人。

直到初见谢衡,这句烂大街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仿佛才真真切切的应和上一个人。搞得季淮从未发作过的花痴竟是翻了,于是鬼迷心窍得勾搭上人家一同游戏,还活生生将他变成了自己的教书先生。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小栓子的贪图外表,可是完完全全继承了那浑不自知的季淮。

主仆俩对着雨帘互怼了好一会儿,季淮耐不住性子,踮起脚往谢衡的院子里头瞟了好几眼,瞧看那侧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按耐不住道:“不行,我去看看,灵台兄可能是淋了雨水,发病了吧。”

季淮偏往坏处想,欲想愈担忧。

现在医疗设施不完善,生小病若是不仔细医治若是拖成大病可是大事,就是伤风感冒也会轻而易举夺了性命。虽然两家挨着极近,免不了回去的路上吹到急风。

于是拿过檐角搁置的油纸伞,季淮打开后急匆匆得跑出了院子们。

“哎呦。”

谁料季淮刚推开门,便与前来的谢衡撞了一个满怀。

谢衡抱住季淮,疑问道:“满宝这是要去哪,怎么慌慌张张,雨天莫要摔到。”

季淮靠在谢衡怀里更是惊讶,道“灵台兄,你没事吧。”

“满宝可是睡糊涂了,我有什么事。”

谢衡被季淮的发问弄得有些疑惑,想着满宝是不是被梦魇到了。

季淮后知后觉从谢衡怀中退出来,仔细看他脸色似乎与平常一样,不像生病的样子。后又伸出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与谢衡的额头对比后才彻底放心。

“满宝?”

“今天见你来得晚些,是担心你受寒,这我可就是罪人了呢。最近雨水好多下个不停,有些凉。”季淮解释道。

谢衡每日为他补习功课,费神还要来回走,若是因为自己生病,心里总会过意不去。

“满宝,我没有生病,今日是想着你多睡些才没有如往常一样过来。”谢衡温柔得解释,又思忖道:“也不知今日满宝还会不会瞌睡。”

季淮闻言,厚面皮也泛起了一些羞耻的红色。

以前花钱请的教书先生被他气走了一茬又一茬的时候,季淮淡定得面不改色。反倒是被谢衡这么温柔得劝说的时候,才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季淮低头喃喃道:“嘿嘿,今日是睡足了的,多谢灵台兄体谅。午时绝对不会再瞌睡了。”

最后几句倒是说得有了几分底气,也是,已经睡了一整夜加半个白日,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午时,怎么说也不会睡着过去了。

谢衡趁此机会叮嘱道:“那满宝可不许再偷懒了,秋闱虽是简单,满宝也是极为聪明。但是也不能不下功夫,该记得背的也是需要几分力气。”

谢衡这几日与满宝的相处中,已经摸透了他的底子,满宝只需一句话便能明白这复杂文章的用意,可就是惰性太大,若叫他深究其中的用意也是懒得再想,敷衍了事。

谢衡参与过秋闱的,深解这些卷册考题无非都是其中的弯弯绕绕。而且满宝似乎对于诗作很是通透,脱口而出的诗词可是妙作,虽然满宝总是不承认是自己作的,是什么太白、子美之人所创。可谢衡从未听过这些夫子,只当是季淮不好意思。

季淮乖巧点头,如同童子听着教书先生的敦敦教诲。

嗯?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掺了进去。灵台兄刚才是说秋闱虽是简单!?

秋闱简单?

灵台兄怎知秋闱简单,他又未曾参加过。或者灵台兄持才傲物,不将这放心眼里,可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