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发了疯

养心殿里响起粗重的喘息声。

关鸿风望着容呈单薄的背影,手上在动,嘴里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磁性又勾人∶"容呈……容呈………"他的声音如魔音贯耳,容呈耳朵滚烫,犹如烫着了似的,佯装没听见,不去回头。可他越不想在意,越无法忽略。不知过了多久,养心殿终于静了下来。

容呈提着的心落回原地,下一刻,便被搂住腰,身后的人紧紧贴上来。关鸿风贴在容呈耳边失落地说∶"你对朕可真狠。"容呈不说话,心想他的狠还不及关鸿风当初对他做的一半。

迟迟没等到回答,关鸿风不甘心的目光盯着容呈一节白皙的脖颈,不管不顾地地咬了上去。容呈脖子一疼,嘶了一声,翻身就将关鸿风从床上踹了下去,"你属狗吗?"

关鸿风毫无防备,整个人跌到了床下,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都懵了,衣衫凌乱,怔怔望着床上的容呈。那茫然又受伤的模样居然又几分可怜。容呈把头转开,摸了摸脖子,心里被搅得复杂。

须臾,外头有人开门小跑进来,隔着屏风着急地喊∶"皇上?"关鸿风低下头,眼中阴翳一闪而过,沉沉说了句无事,"你退下吧。"屏风映着杨公公略显踌躇的身影,慢慢退了出去。容呈不再看他,翻过身去,面向冰凉墙壁。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关鸿风爬了上来,又不死心地从后面抱住他。容呈冷冷道∶"你还想再被我踢下去么?"

关鸿风豁出去说∶"你踢吧,若是能解恨,就算踢死朕,朕也认了。"容呈闭上眼,被褥中拳头紧握,这回是真的不愿再听。

两人身躯紧紧挨着,离得这么近,心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布满荆棘,只要往前一步,便能浑身是血,粉身碎骨。关鸿风一夜未睡,他想到容呈对他的恨,想到以往做的那些糊涂事,怎么也睡不着。可他不后悔。

若是他没将容呈强掳了来,他们如今怎可能在一起,容呈便是恨他,好歹心里也有他。天还没亮,关鸿风就离开了养心殿。

待养心殿的门一关上,龙床上的容呈缓缓睁开眼,失神地望着殿顶。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送上早膳,便来叫醒容呈。

容呈坐在锦凳上,望出窗外,看见外面大好阳光,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歇了。用完早膳,容呈试探地踏出养心殿,没人阻拦他。容呈这才信了,关鸿风是真的不打算囚禁他。

他轻松地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久违的回来,许是心境不同,看见这熟悉景色也不再似以前厌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承欢宫前。

脚下的地砖是湿的,他走进院子,瞧见承欢宫的牌匾烧焦了,宫殿也毁了一大半。看来关鸿风没骗他,承欢宫是真的走水了。但走水是意外还是人为,他和关鸿风心知肚明。

容呈从承欢宫离开后,兜兜转转,又来到步柳堂,大门紧闭,已生了灰,透着一股寂寥和破败。他盯着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回到养心殿已是夜里,一抹孤月挂于中庭,容呈刚踏入殿内,迎面便走来一个人。关鸿风换了身绣金线的玄袍,不悦道∶"你去哪了?"

他虽隐忍不发,但容呈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一抹不安,他无情的话到了嘴边,冷漠道∶"与你无关。"关鸿风气的不清,巴掌在容呈身上比划了几下,到底没落下去。

如今的容呈已不同往日,别说动手,就是重话也不能说两句,否则就给他摆脸子。

关鸿风一把拉住容呈的手,拖着他往膳桌走去,"等你等到饭菜都凉了,朕看你才是主子。"一饭菜热了好几回,还带着余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膳食还是容呈在赤国爱吃的那些,比上回做得还要精致。二人围坐在膳桌前,没提昨夜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

容呈放了块熘鸡脯进嘴里,忽然说∶"我要见绍南王。"关鸿风手里木箸一顿,抬头看他,"见他作甚?"容呈微微一笑,"他这么倒霉,我当然要去耻笑一番。"

关鸿风怎能不知容呈的心思,分明是想刺激绍南王,他没戳破,说道∶"他发了疯,免得伤了你,别去了。"容呈铁了心要见绍南王,淡淡道∶"你不让我去,我便自己去。"关鸿风恶狠狠瞪了眼容呈,"你非要和朕作对?"容呈不说话,但看这模样定不会善罢甘休。

关鸿风心知肚明,容呈说得出做得到,面色阴沉道∶"那朕陪你去。"容呈冷漠地睨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怕不够引人注目吗?"

关鸿风手指捏得用力,"怎么,你不敢带朕去,是要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容呈懒得搭理他,不耐道∶"我若要杀,第一个便杀了你。"

不知为何,关鸿风听到这话,愣了愣,心里仿佛被一锤击中,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心情莫名就好了。"杀了朕?"关鸿风伸出手,往容呈脸上去,"杀了朕,你也活不了了。"容呈别开头,躲过了关鸿风的手,"杀了你是便宜你。"

关鸿风难得痛快,也不计较容呈这点不温顺了,他转头望向养心殿门外的杨公公,"滚进来!"

杨公公连忙小跑进来。

关鸿风吩咐杨公公陪容呈去宗人府,临走前吩咐道∶"若是他有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

杨公公欲哭无泪,"嘛。"

是夜,容呈在杨公公的带路下来到宗人府。

他顺利见到绍南王,这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像个阶下囚,躺在冰凉的石床上,邋遢狼狈。听到脚步声,绍南王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瞳仁一凝。

下一刻,他便猛地扑过来,那一刻犹如恶犬扑身,仿佛要将容呈撕成碎片。容呈往后退了一步,绍南王伸来的手扑了个空。

绍南王被阻挡在木栅栏后边,面目狰狞,嗓子犹如几天几夜没进水,嘶哑得不成调,"予安在哪?"容呈望着他,不说话。

绍南王伸在半空的手青筋遍布,低吼道∶"你说话啊!"容呈淡淡道∶"死了,你不是亲眼瞧见了吗?"绍南王咬牙切齿道∶"那不是他!"

他越是乱,容呈声音愈发平静,"那就是予安,他陪了我十几年,我最清楚是不是他。"

若是没有这木栅栏阻挡,绍南王定要将容呈撕成碎片,他双眼血红,五脏六腑都烧着了火,"你骗不过我,你骗得了任何人,唯独骗不了我!"

容呈平静地看着他,"绍南王,别自欺欺人了,你不敢接受予安死了,不过是怕没了替身罢了。"绍南王如今什么都听不下去,他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竟是泣不成声,"予安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