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守山弟子大惊,也顾不上两个人,匆忙朝着信号弹炸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沈秋庭回头看了一眼白观尘,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已经快要天亮了,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晨雾弥漫在山间,闻起来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潮湿气。

这颗信号弹炸出了无数关注着天音门消息的门派世家,两个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正巧在附近的人已经到了现场了,并且还有更多的人正在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孙玉柔睁着一双眼睛躺在半青半黄的乱草中,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中流出来的血到地面上已经干涸了,与泥土混成一团黑红的块状物,显然已经死透了。

她尸身上还残留着未散干净的魔气,一看便是魔域中人动的手。

沈秋庭心知肚明凶手八成就是姜落。他看了一眼孙玉柔的尸体,顺手捡起了脚边信号弹的大半残骸。

从信号弹到尸体的距离来看,这信号弹应该不是孙玉柔放的。

孙玉柔已经死成了这个样子……那姜落逃走了?还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而且观孙玉柔的装扮,不像是大半夜临时起意下山转上一圈,倒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想要趁着夜色出走。

在场众人多是精明之人,围着孙玉柔的尸体看了一圈,心中都多了些想法。

孙玉柔被杀一事倒不算什么意外,毕竟最近这位孙掌门造作太过,得罪的人不知凡几,想要她命的也不在少数。

众人正专心研究孙玉柔的尸体,冷不防听见一声通报。

“圣女到——”

覃素在几个天音门弟子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见天音门的人过来了,众人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经过一夜的修养,覃素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看起来却还是有些弱不禁风。

她向围观众人点头致意了一下,平静地看了一眼孙玉柔的尸体,看上去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冷静地让弟子把孙玉柔的尸体收起来下葬,甚至连要给孙玉柔报仇的场面话都没说一句。

覃素的态度与之前在正殿上维护孙玉柔的模样完全不同,不少人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眼看覃素收完尸就打算走人,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问道:“覃道友,这……是不是要先检查一下孙掌门的尸体才好将人下葬?否则找不到凶手的信息,孙掌门怕是无法瞑目。”

覃素闻言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掀开了两个弟子抬着担架上的白布,亲手给孙玉柔合上了眼睛,笑道:“家师已经瞑目了,此事为天音门家事,感谢诸位关心。”

众人看着她自然的动作,不自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天音门……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覃素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来,回头客气道:“虽然家师已经仙逝了,但天元大比为九州盛事,天音门作为承办者自然不能怠慢。明日大比第二轮将正常举行,烦请诸位捧场。”

留下这句话,她便毫不停留地带着孙玉柔的尸体离开了。

沈秋庭看了一眼覃素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手跟白观尘勾肩搭背:“师兄,好困啊,咱们也回去吧。”

白观尘点了点头,将他不老实的手拉下来牵住,道:“走吧。”

沈秋庭被白观尘拉着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他给他妹妹的传音符应该早就到了,他妹妹怎么一直没出现?

虽然覃素昨天晚上说了希望大家捧场,但不少家底不大的门派和世家还是连夜收拾东西带着自家弟子跑了。

天音门这一池子水简直是越来越浑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什么乱子。他们可不比那些家大业大的门派,禁不住折腾。

最后参加团战的,甚至不足原本报名的一半。

但不得不说,覃素虽然在对待孙玉柔一事上有些不留情面,但办事比孙玉柔妥帖得不是一点半点,团战顺顺利利没出什么差错地结束了。

不过个人赛的时候出了不少事故,团队赛的时候又少了不少人,这一届天元大比简直是能记入九州史册的惨淡,压根没有多少人关注最后的成绩。

沈秋庭站在城门口等凌云阁的飞舟,远远瞧见白观尘,懒散地冲他挥了挥手。

白观尘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算安分,重新回过头去跟祁思南商量回程的事宜。

沈秋庭正等得无聊,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去,见是陆乘,忍不住嫌弃道:“陆少主怎么还没有回去?”

陆乘摇了摇扇子,道:“我们家跟天音门还有几笔生意要做,天音门新上任的这位覃掌门可有意思的紧。”

沈秋庭“哦”了一声,对两家的生意并不太感兴趣,无情道:“那陆少主还是抓紧时间做生意去吧。”

陆乘终于忍不住问道:“沈道友,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吧?你怎么总是这么嫌弃我?”

他好歹也算是南域一枝花,平素在姑娘们中间受欢迎得很。

沈秋庭微微一笑:“说起来,我当初一见陆少主便觉得你我应当有一段渊源。”

陆乘没料到他狗嘴里还能吐象牙,愣了愣,矜持道:“啊……是嘛,其实我一见沈道友也觉得十分亲切。”

沈秋庭施施然补上了后半句:“因为我一见陆少主便嫌弃得很,想来我们上辈子没少互相坑骗过。”

两个人互相挤兑了几句,陆乘突然道:“下次请你喝酒。”

沈秋庭怔了一下,笑道:“好啊。”

“今天的风向不错,回程正好……”祁思南原本正跟白观尘商量回程的细节,忽然见白观尘频频往一个方向看,看着有些走神,忍不住问道,“二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白观尘把目光从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身上收回来,对祁思南道:“我有点私事,回程便按照方才商量好的来吧。”

“哎,师兄……”

祁思南挠了挠头,顺着白观尘走的方向看见了沈秋庭。

他瞪大了眼睛,冷不丁想起前段时间神农谷的越长老造出来的谣。

神农谷的越长老修为不是顶尖的,炼丹医药也不是顶尖的,却在整个九州修仙界中都颇有名气。

无他,这位老前辈偏好给人做媒,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两个人被他看到了,都会从他口中多一桩风流韵事出来。

前两日越长老碰见祁思南,张口就说他二师兄跟小师弟在一起了,差点没把祁思南吓死。

他当时斩钉截铁地告诉越长老说他们只是师兄弟之间关系好而已,让越长老别老是一天到晚地瞎传小辈们的情感状况。

现在看来……那不靠谱的老头居然还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祁思南更加惊恐了。

越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小药箱溜溜达达地经过,见祁思南满脸纠结,悠悠然来了一句:“不听老人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