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5页)

陆乘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杯子里的酒水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了一声:“我也不怕在背后说人闲话,这姓白的,人品委实算不上好。”

白观尘性子冷,确实不讨很多人的喜欢,但他为人正派,在人品方面口碑一向不错。沈秋庭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白观尘人品不好的,有些好奇,便问道:“陆少主为何这么说?”

陆乘反问道:“你可知这位人人景仰的白仙君当年的成名之战是什么?”

沈秋庭倒是对这件事不怎么避讳,直言道:“百年前他亲手杀了上一任魔域尊主。”

他回来没多久,便从各种渠道听过这个故事不下三遍了。

“连你这种刚入门的弟子都知道。”陆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嘲讽神色更甚,“那你可能不知道,这位被他杀掉的魔域尊主,还是跟他青梅竹马,一手把他带起来的大师兄。正邪不两立是一回事,他偏要沾这种血在手上,怎么算的上是人品好?”

沈秋庭最近虽然因为白观尘动不动就对他起杀心这件事耿耿于怀,但谈及当年那件事,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的,他尝试解释说:“陆少主,万一是……那个魔域尊主一心求死呢?”

“也许吧。”陆乘转瞬便把方才的失态掩盖了过去,撑开折扇笑道,“左右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人都死透了,鬼知道他当年想了些什么。我铺子里还有事,你们这顿记在我的账上,先走一步。”

他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柳城,临走前终于忍不住怼了一句:“死狐狸,吃死你算了。”

柳城十分淡定地把盘子往他方才坐的地方一推,占了个结结实实。

陆乘脸一阵红一阵白,“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陆乘走后,两个人也没待多久,便重新回了凌云阁。

方一回到后山,沈秋庭就杀到了清虚道君的房间,问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清虚道君见沈秋庭过来,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徒儿,你师父是不是十分善解人意?”

沈秋庭刚想开口,就被清虚道君摆了摆手拦住了:“不用谢,你是我徒弟,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沈秋庭冷静地叫了一声:“师父,你看我。”

清虚道君骄傲地应了一声,抬头看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沈秋庭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拼命按捺住自己欺师灭祖的想法:“我跟白观尘现在是有仇,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你当这是在按头相亲啊!”

清虚道君见他的样子,心中一虚,沉吟道:“徒儿啊,你看那个……名单都已经报上去了,好歹也是我给你争取来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合适的人了,要不然你就……凑合凑合。”

他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意识到自己这件事办得不地道了。

沈秋庭终于放弃了跟清虚道君沟通的想法,转身出了门。

他抓了一把头发,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只能凑合了。

三日之后,沈秋庭收拾好了包袱,去任务处领了本次的任务,便到了问剑峰正殿前的广场上。

白观尘还是没有带自己的本命灵剑,而是又换了一把新的灵剑,依旧是一袭白衣,正长身玉立在原地等他。

沈秋庭现在看见他就脑壳疼,半点都不乐意跟他寒暄,直入正题道:“二师兄,走吧。”

说完,沈秋庭当先上了迟明剑。

他还没有捏完法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对不起。”

沈秋庭皮笑肉不笑,连头也没有回:“若是事事说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这世间便也没有恩怨可言了。”

白观尘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默默跟在了沈秋庭身后。

沈秋庭存着心思想要折腾人,一路上可劲儿地造作,一会儿说要休息,一会儿在荒郊野岭中说饿,明明是个修士,却仿佛活得比体弱多病的凡人还娇弱。

白观尘像是真的对他心存愧疚,一路上事事顺着他,半点不满都没有。

沈秋庭蹲在树枝上,啃了一口白观尘找回来的野果,心里想着,还不行,得找个机会坑一把大的。

否则他心里这口气顺不下去。

嘶,这野果还挺甜的。

明明不算很远的路,两个人硬生生拖了十天才终于到了地方。

这次的历练任务是在一座边陲小城中,位于中州和南域的交接处。

按照探查回来的弟子给的消息来看,城中应当是有一名筑基期的鬼修,这鬼修曾在城中附到人身上过。

鬼修在特定条件下附身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阴邪手段,正道修士入门即会学习解决办法,用来给入门弟子做历练再合适不过。此处的鬼修虽然可以□□中就可以附身,但修为并不高,加上沈秋庭这次的历练搭档是化神期修士,难度高些也并不是没有理由。

两个人抵达丰城的时候已经是日暮了,阴云笼罩在天空中,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天光。明明还未入夜,却有了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意思。

丰城的城门沉默地立在黑暗中,城墙上的旌旗在风中哗啦啦地响着,三道门洞都拉上了闸,刻着“丰城”两个字的牌匾往下掉了一半,歪歪斜斜地挂在顶上,显得格外破败荒凉。

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第三个人。

看来今晚是进不去了。

沈秋庭四下看了看,看见不远处亮了一盏红色的灯笼。

他跟白观尘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读出了与自己一样的想法。

灯笼所在的位置离城门不过十里,是一间破败的客栈。

两个人走到客栈的时候,沈秋庭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天地,夜色仿佛格外浓稠,不说伸手不见五指,恐怕什么东西跟人脸贴脸都看不见。

这家客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房屋破破烂烂,上楼的楼梯摇摇欲坠,桌椅板凳倒还齐全,只是上面也蒙了一层陈年油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湿气,像是木材在雨水中泡久了泛出来的霉味儿。

白观尘方一踏进来,便有些不舒服。

沈秋庭瞥见白观尘的神色,心中舒坦了,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白观尘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客栈里只有一个掌柜,身材圆胖,面色红润,正倚在柜台上打瞌睡。

沈秋庭走过去敲了敲柜台,问:“掌柜的,请问这客栈可还有空房?”

掌柜被敲柜台的声音惊醒,下意识回道:“没有了没有了,小店已经没有空房了。”

这客栈所处并非繁华地段,丰城附近也没有往来通商的城市,这掌柜如此熟练地说没有空房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秋庭装作没发现任何异常,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上品灵石,道:“我们师兄弟二人实在没有别的落脚点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