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处暑三候(第2/4页)

胡公公连忙又跑了出去,周斐琦收起地图,提起御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务中调虎离山,谨防苗蛮异动。

这便是说,此次苗蛮看似大举采购粮草,药材,应该是想要趁着大朝贡边关守备松懈之际有些举措。所谓异动,也并非想李景推测的那般,卖粮草药材就是要大举打仗。因为自周斐琦登基以来,对边防四疆的守备就比前朝重视很多,再加上大周军、火近几年来发展迅猛,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外藩都不会想正面和大周开战,火力碾压的情况下,他们半点便宜也讨不到!

而现在,李景发现的这个大举买粮的举动,也很可能只是苗蛮或许其他国家冒充苗蛮在搅浑水,目的目前不明,这事若不多拐几个弯儿去想,极有可能按李景的建议处理,将花将军调回南疆,渭水大坝换人来修,那么又怎么肯定,搅浑水的人的目的不是渭水大坝呢?

要知道,渭水决堤的这几个月,虽然周斐琦及时采用了高悦的那份赈灾草案,将损失将到了最低,但这两个多月来,其中消耗依旧巨大,这一点从户部前两天送到御书房的财务统计就不难看出,若是渭水大坝不能在两个月内修好,渭水两岸不能尽快恢复生产运作,大周下半年的财政很有可能会因此被拖入困境。

这也是周斐琦为什么给工部和花自盈将军下修坝死令的原因。当然周斐琦的要求还更高,让他们一个月内必须修好,否则皆按军法处置!

正是因周斐琦站在皇帝这个位置,才更容易纵观全局,也自然更清楚这个国家目前的大小漏洞都是什么,所以,他考虑问题和处理问题要抓的关键点自然和一般臣子不一样!

在他看来,目前的时局,于大周而言,兵患要防,水患急治,蛊患尽除;财政不可拖,农耕则需变;人才要扩,官吏需整!

在这些大问题之下,其余所有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然,在周斐琦心里,有一个人的事是可以凌驾于这所有问题之上的,那便是高悦的事!

想到高悦,周斐琦的唇角不自觉就又勾了起来。他时常在心里想,能遇上高悦大概是他这几辈子最大的幸运,能与他相爱,大概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啦!

此时的极阳殿里,高悦已经醒了,他正靠在床头由子弦道长在给他诊脉。这一脉,子弦道长耗时极长,他时而微微皱下眉,都能看得一旁陪着的张公公悄悄吓出一身冷汗来。

往常子弦给高悦号完脉,就该轮到赫连野再诊一遍,之后子弦会和赫连野交流脉象算是对他间接的提点和教导,可是今日,子弦收回脉枕后却对张公公和赫连野道,“二位可否先暂避,我有话要单独问高毕焰。”

高悦也没想到一项不通人情世故的子弦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颇感惊讶,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脉象可能真得出了什么旁人听不得的问题,一颗心到有些七上八下的。

赫连野看向高悦,见高悦点头便和张公公一通退了出去。

子弦这才问道:“敢问高毕焰,陛下这几日与你行房时可有什么异常吗?”

高悦哪儿想到子弦会问这么直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子弦问了第二遍,他才‘轰’地一下烧红了脸,心里暗暗腹诽子弦还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事关周斐琦,高悦斟酌了一下,道:“偶有神智混沌。”

子弦闻言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了。贫道刚才诊毕焰君你的脉象,发现脉象里有浑浊之气,此气本是数年来你屡次以药物压制情潮积累而来。原本近期你元阳已补至盈圆,这次来潮便是借此机会将体内数年药性散出,散尽之后,高毕焰你的身子理应再无大碍,何以还会再现浑浊?唉!”

高悦大概听懂了,子弦这意思就是说,他这次来情潮是因为最近身体素质提高了,自身免疫力上来后,要排除之前数年沉积的抑情潮药物形成的毒素,这才自动自发来了这次情潮。但是现在那些毒素为什么又回到了自己体内,看子弦这个意思好像是跟周斐琦有关?

高悦便问:“这与陛下有何关系?”

子弦道:“你来潮那日,香气四溢。不少宫人闻了那香气皆耐受不住,曾有数人因此瘫倒在地。这些人还是在外面的院子里,而陛下自始至终未出过极阳殿,吸入的香气自然更多。以贫道看,那些香气之所以如此凶猛,多半与之前你所用的压制情潮的药物有关,陛下这几天神智既然偶有混沌,想来应是受此影响,此浑浊之气,贫道可为陛下针灸除去,高毕焰不必担心。”

高悦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但是子弦却又看了看他面色,无奈道:“高毕焰也要同时针灸,只是,”

高悦:?

“道长有话,不妨直言。”他道。

子弦道:“下山之前,师尊曾对贫道说,今日紫微星动,应在大周皇室。而那时陛下传令要我入宫为太医正,想来或是应在皇嗣。只是我若为你针灸除浊,不知是否会坏了这番应验。”他说完还往高悦的肚子上瞄了两眼,弄得高悦一时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子弦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他如今也明白,一般哥儿来情潮与丈夫同房,确实是受孕机会最高的时机。只不过,高悦虽然和周斐琦渡过了无休无止的九天,却一直没往子嗣这件事上想过,若非今日子弦提起,他可能依旧没有那个意识。

作为一个男子,或者说他作为零号,以前是真没想过生子这种荒诞无稽的可能,而如今在大周,他身为哥儿,这种以前看来的无稽之谈,现在却是国民普遍认知的常识,这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转变过来的观念啊。

不过,高悦想到昨晚他想要守住的那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便对子弦道:“子弦道长,我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

“何事?”

子弦收拾诊箱边问。

高悦道:“关于我体内的浑浊之气,不要告诉陛下是因为他才又传回来的。我不想让他内疚。”

子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还道:“世间难得真情在,高毕焰果然如师尊所说,是个纯善之人。”

高悦又道:“你只管说是情潮过后要为我二人疏通经脉,以此调养生息即可。”

子弦又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因此,周斐琦这日回到极阳殿,就见子弦正在为高悦针灸。他几步走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子弦便将高悦那番说出复述了一遍,周斐琦听后这才松了一口。高悦躺在床上,眼含笑意地望着他说:“子弦道长说了,咱们这次消耗有些大,都要调养生息,陛下一会儿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