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资本家的后代(第4/7页)

“老魏,问你个事,你说如果家里人拦着不让高考,是为啥?”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魏向前没太反应过来。

厨房里坐在小凳子上看恋人做饭的郭安娜托着下巴说了句,“还能为啥,出身不好呗。”

过去这十年,因为出身的事,闹出来的事情还少吗?

段美娟摇头,“不对啊,这次高考政审,不用在意成分的。”

“你听广播瞎说,我们厂里好些个工人的亲戚考试,都因为成分这事没报上名,有俩是地主家的孩子,这都还没正式政审呢。”郭安娜一脸的鄙夷,“除了成分,还能为啥?”

段美娟嘀咕了句,“可阮文她姑父是烈士,还能啥成分?”

原本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的郭安娜忽的精神起来,“阮文,你刚才说的是阮文?”

段美娟看着那热烈的眼神,觉得有些怪怪的,“我什么都没说,老魏你快点哈,饿死我了。”

厨房里又只剩下小情侣两人,郭安娜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她起身到灶台边,“刚才她说的是阮文,她家里人不让她高考是吧?”

魏向前不清楚段美娟忽然没头没脑说这事干嘛,他点了点头,“应该是。”

“阮文,成分。”郭安娜笑了起来,阮文是孤儿从小在周家长大的,那她亲生父母什么身份呢?她想起了自己上午的大胆猜想。

如果阮文是私生女,她姑姑不至于担心不让高考。排除这个原因……

“魏向前,你说阮文不会是资本家的后代吧?”

院子里,正在晾晒被子的王春香听到这话心肝一颤,险些把自己连同被子挂在晾衣绳上。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巧听到了这一句而已。

资本家的后代,他们是在说阮文吗?

……

阮文最近扎根在举人老宅。

就连周末,都没能回王家沟。

时间太紧了,备考生们面对知识的海洋,像嗷嗷待哺的婴孩,她都不好意思不挤出时间来带他们学习。

她没空回去,阮姑姑就亲自过来看望儿子和侄女。

只是今天,阮姑姑来得迟了几分钟,身边还跟着王春香。

“小王知青说有要紧的事要问你。”阮秀芝觉得这小同志也好玩,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的,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问她,又不说。

王春香很担心,知道周家婶子周末下午都会去县城看阮文和周建明,她跟着一块来。

当即,就拉着阮文找了个僻静地方说话。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今天郭安娜去知青大院,跟魏向前说你是资本家的后代。”

阮文:“……”

她祖上往上数三代是地道的贫农,根正苗红。

当然,这是前世。

至于现在……

王春香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倒出来,“我也不敢问段美娟,怕她知道我故意打听消息,阮文这真的没事吗?”

她不觉得阮文是资本家的后代,阮文可没剥削过她。

北方的冬天很冷,干冷的风像是刀子似的在人脸上肆虐。

即便是裹严实了,也会有风捣乱,恨不得把你的层层武装给解除。

王春香脖子里裹着有些旧的毛线围巾,毛线用久了不再软绵,保暖性就大打折扣。

就裹着这么条破旧的围巾,冻得小脸冰凉透着一片冷红。

阮文揉了两下小知青的脸蛋,“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我怕这影响你考试。”资本家是黑五类,会被批.斗的!

阮文宽慰她,“没事,别听他们瞎说,广播里不是说了吗,这次高考不唯成分论,主要看考生自己的政治表现。”

“那就是没事啦?”王春香松了口气,受惊吓的小鹿眼这会儿也透着快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觉得他们胡说八道。”

“他们是嫉妒我呢。”阮文笑了笑,“去屋里坐会儿,里面生了火暖和些。”

王春香知道阮文这里组织了备考生学习,“我去跟他们讨论问题。”她解决了心头事,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阮文心里头却不怎么轻松。

资本家的后代,郭安娜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过细想一下,当时阮姑姑反对自己参加高考,的确有些反常。

倒也不排除她身世有问题这个可能性,不然的话为啥一向惯着她的阮姑姑反应那么强烈呢?

心里头存了疑问,不过阮文并不打算这会儿去探究什么真相。

阮姑姑再反常,还不是答应了让她高考?

一切,就等到高考后再说吧,到那时候,她总会找出答案。

阮秀芝并没有多想,以为王春香就是来问问题,等到半下午她带着王春香回去,临走前交代阮文,“别太辛苦,等考试完回家,给你俩做好吃的。”

“知道,到时候咱们买个肘子,做酱肘子吃,再炖个小鸡蘑菇,我还想吃姑你做的红烧肉,到时候我找人去兑换肉票,咱们一人一斤五花肉!”

阮秀芝看着馋猫似的侄女,“好,想吃啥姑就给你做啥。”

周建明默默的站在一边:他可能不是亲生的吧。

都不问问他想吃啥,他妈眼里真的只有文文啊。

……

从十一月底,有的省份就已经开始高考,而考试之中也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情况,后面考试的省份积极的吸取教训,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安平县这边招生办也早早开始做准备。

奈何人手不够,只能从公安局这边借人。

试卷提前一天从省城送过来,得全程做好保密工作。

听说,印刷试卷都是在监狱里弄的呢,这到了地方再不小心泄密,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这责任?

中央已经说了,要尽可能的选拔人才。

各地其实都卯着劲呢,谁也不想落后掉链子。

县公安局为此专门召开会议,徐局长亲自主持,“高考是大事,咱们局有的同志家里也有考生,需要避嫌。这样,我和小谢还有老周我们三个去看守试卷,明天的话咱们同志们分散到各个考点,处理一些突发状况,要保证这次高考安然有序的进行,明白吗?”

徐局是外地调任的,家人都不在安平县,所以没什么厉害关系。

谢蓟生单身男青年,同样没有家人考试。

至于老周,他是孤儿,死了老婆后鳏夫一个也没亲友考试,可以做到完全的避嫌。

李副局听到这话咳嗽了一声,“小谢和二棉厂的那个小会计有来往,要不要也避嫌下?”

徐局听到这话看了眼谢蓟生,“有这事?”

“徐局您可能不太清楚,之前抓油耗子小谢负了伤,就是被那个小会计救了,还在乡下养了好一阵子伤。”

谢蓟生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那这样的话小谢你就别去了。”徐局当即做出决定,瓜田李下的嫌疑,最好还是不要有,省得日后被人举报,影响年轻人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