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生辰(第2/2页)

九阶水龙珠,与天地所生神火,依然有着很大的品阶差距,即便沈殊能够找回来,也不过是帮他续命数月,饮鸩止渴罢了。

叶云澜想让他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却又想到之前沈殊炙热疯狂眼神,若当真强留他在此,之后恐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本想离去前多看看这个人。

看看自己的徒弟。看看前世那人的今生。

现在只觉终究不可得。

于是垂下眉眼,竹筷翻搅着碗中面条,低声道:“你去吧。明日走时不必与我多说。”

沈殊道:“我做了许多食物,全都用阵法封好在厨房中。师尊需要时,可以直接去往取用。我还在后院引了后山活泉造池,师尊之后洗浴都可以去那处热池。我还知会了藏书阁弟子,每隔三日便到竹楼之中来,师尊需要借还哪些书籍,直接与那弟子说便是。”

叶云澜:“这几日你终日忙活,便是为了这些事情?”

沈殊点点头,“我不在这一个月,师尊总要照顾好自己。”

叶云澜不说话了,只是拿筷把碗中面条吃完,又慢慢把面汤喝下。而后将碗放在桌上,静默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花海绵延,月色照耀。

而再远处群山之中,是天宗弟子诸峰,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在山中蜿蜒。

这是人间。

沈殊起身帮他把碗收拾,轻轻对他道。

“师尊,生辰快乐。”

……

“臣等恭贺太子殿下生辰。”

庞大宏伟的宫殿之中,一片繁华拥挤景象。宴会之中觥筹交错,叶悬光身披太子华服,俊美面庞上嵌着一双金色瞳眸,手端长颈金杯,微微颔首,在祝贺声之中将杯中酒饮下。

一把赤红羽剑被他放在一边案上,所有来敬酒的叶氏皇族之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其上打量,对叶悬光充满艳羡和敬服。

也只太古血脉复苏至此等程度的叶悬光,能够得到这把妖皇剑的承认。

叶族大兴之日不远矣!

几名叶族老臣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此前圣木之灵有损之事都被抛在了脑后。金殿之中,一时欢声笑语。

叶悬光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喜悦,而一如既往沉凝。

丝竹舞乐在殿中奏响,他坐于高座,没有看殿中歌舞升平,而是遥望着殿外明月。

他想起了自己弟弟。

叶云澜。

天池山一别,已经两年没有相见。圣木之事牵扯巨大,叶帝震怒,下令追查,而叶族隐卫又刚好殒命于叶云澜手中,为了掩盖此事,叶悬光花了很大功夫。

他与叶帝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天池山中强行渡劫蜕凡给他的身体留下了暗伤,而叶帝修为虽然没有蜕凡,但借助整个皇朝气运阵法之力加成,却依旧能够对他产生压制。

正此时,外面有通传声响起。

“——陛下驾临!皇后娘娘驾临!”

叶帝一声皇袍步入殿内,帝冕珠帘,面目俊美,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年岁,叶檀歌莲步款款跟在他身后,盛装华服,浓妆精致,一露脸便夺去了整个大殿所有风光。

叶悬光拿起手边的剑迎了上去。叶帝审视着他,薄唇冷眸,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半晌,叶帝忽而一笑,大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悬光,不知不觉又长一岁,父皇见你而今修为愈发精深,很是欣慰啊。”

叶悬光:“多谢父皇夸奖。”

叶帝目光看向叶悬光手中朱红羽剑。

又关切问:“两年了,悬光,妖皇剑炼化如何了?”

叶悬光:“依旧未能完全炼化。”

叶帝长眸微眯,道:“不必着急,你是天书预言之人,远古血脉返祖,当是这个世界上妖皇剑最为契合的主人,没有人能够替代你。”

说着,他顿了顿,忽又道:“对了,悬光,之前父皇命你去解决天宗里不该留的人,而今可解决干净了?”

叶悬光淡淡道:“儿臣诸事繁忙,而天宗又远在东洲,尚无精力去解决其他人事。”

而叶帝却忽然大怒:“糊涂!父皇知道你对那厮还存有几分怜悯,然你是叶族太子!若再妇人之仁,待皇族气运被那厮分去,你到时何能担负起叶族复兴之责?”

叶悬光不言语。

叶帝更怒,便要抬手。怕没和你哦按叶檀歌轻轻握住叶帝手,声音如同百灵鸟般柔和动听,“陛下,今日是悬光生辰。莫动怒,臣子们都看着呢。”

叶帝冷哼一声,到底忍下了怒气,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走了。

而叶悬光站在原地,没有看叶帝远去背影。

只是抬头望着天空明月,金眸沉凝。

……

月色如水流淌入屋中。

叶云澜和衣而眠。沈殊睡在他身侧。

乌黑长发散落床沿,他侧着身,月色倒映入他漆黑瞳孔之中。

不知为何,他想要这夜更漫长一些。

让他能有足够时间去想明白一些事情。在沈殊离开之前。

然而身体虚弱,神思太易疲惫。

终究还是抵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隐约间,似入梦中。

大雪纷飞,眼前是一林白梅。漫天白梅花瓣与雪花一同翩翩而落,苍白静美。

有人在前方,散发披衣,坐在白梅树下,正在温一壶酒。

见到他来,便抬起头,朝他微微露出一点笑。

陈微远微笑道。

“娘子,你来啦。”

叶云澜瞳孔微微收缩,退后了一步,“陈微远?你如何会在这里?”

“我记得今日是娘子生辰,只可惜东洲北域相隔数万里之遥,我有事在身,无法亲自面见娘子一面,实在惭愧。”陈微远站起身,面向叶云澜,“只好略施法术,入娘子梦中相见。”

他一头长发披散身后,白衣上落满梅花与雪,长眸带笑看来,面容清俊白皙。

“一百多年了,我想念娘子,想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