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缕光

近距离下,沐浴露的馨香又飘入鼻中,顾匪咽了口唾沫,喉咙微微起伏。

脑海里莫名闪过顾卿卿将陈小娴扔出教室时的冷冽侧脸,顾匪整个人的气场都弱了下来,她侧过头,声音都带着丝委屈:“我才不、不是什么傲娇呢,你别、别、别乱说!”

“可是……”可是顾匪你每次,都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顾卿卿刚开口,没想到顾匪竟被她的声音吓得颤抖一下,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顾卿卿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脊背,将她扶正过来。

顾匪抱着椅背,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臂弯里。

顾卿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安抚她,最终却只是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她安静地转回到书桌面前,将习题检查一遍,再看向顾匪时,她的神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我写完了。”顾卿卿将习题册推到顾匪面前,“麻烦你了,顾匪。”

“嗯,我帮你看看错题,你觉得无聊的话,先玩着游戏吧。”顾匪也平静道。

两人的互动一下子变得客套无比。

然而没多久,这种客套的气氛就又被打破了。

顾匪帮顾卿卿改完习题,习惯性往顾卿卿那儿看了一眼,她低着看着手机屏幕,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赢了吗?”顾匪靠近一些,隔着一小段距离看向手机上,然而现在顾卿卿没在游戏关卡中,而是好奇地在主界面上摸索,脸颊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顾匪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顺着顾卿卿的目光看去,她正看着顾匪的游戏id——“匪崽崽”。更要命的是,顾卿卿伸手点了一下主界面上那个巨丑的蜥蜴人,他身下立刻冒出一行字:“匪崽崽,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

顾卿卿脸上的笑意终于憋不住,尽数绽放,她抬头看向顾匪,轻笑着重复道:“匪崽崽,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

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

顾匪整个人都快炸开了,这什么破游戏啊!本以为换个丑丑的蜥蜴大叔就没事了,谁能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啊!顾匪真的只是一个硬核塔防玩家

啊!她对二次元美少女完全没兴趣,对蜥蜴人大叔更没兴趣啊!

顾匪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顾卿卿明摆着是在!逗!她!

她就是故!意!的!

低下头沉默几秒,顾匪板起脸,伸手:“手机。”

顾卿卿乖乖将手机送到她手心里。

顾匪又板着脸看向习题集,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现在我给你讲题。”

顾卿卿点头,满脸都写着“乖巧”二字。

顾匪指向第一道错题:“这道题为什么做错了?”

顾卿卿认真想了想:“因为我笨?”顾匪一个眼刀刮过去,顾卿卿立刻改口,乖乖地说起做题时的思路。

虽然明知道顾卿卿是装出来的,但她这种温驯乖巧的神态,还是让顾匪觉得舒心多了。顾卿卿错的并不多,顾匪挨个儿讲完思路后,就让她自己改一遍错题。

顾匪往椅背上一靠,继续玩起了游戏。

一碰关卡,顾匪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她接连失败好几把,正好觉得有些口渴,干脆起身去厨房拿水喝。现在不过十一点过,顾匪却还是在厨房里看见温好的梨汤,算算时间,顾卿卿应该是吃完饭没过多久,就将梨汤给煮上了。

顾匪对着梨汤歪歪脑袋:“原谅你了。”

照例端着两碗汤上楼,顾卿卿也将习题给改好了,顾匪一边喝汤,一边帮她做最后的检查。确定没任何错误后,顾匪起身:“我回去了,你今天也早睡。”

顾卿卿却眨眨眼,不舍地盯着顾匪……的手机,祈求般地道:“我今天不想再学习了,想玩游戏。”

“你可以在自己手机上也下一个……”顾匪看见顾卿卿祈求的眼神,声音一下子顿住了。也是,游戏嘛,当然是和别人一起玩比较快乐,她撇撇嘴,改口道:“好吧,我回房洗漱完就来。”

“好——”顾卿卿拉长了声音,撒娇似的弯起眉眼。

几分钟后,顾匪回到顾卿卿房间里。顾卿卿显然也洗漱好了,正盘腿坐在床上,睁大眼睛期待地抬头看着她。

顾匪坐到顾卿卿身边,将手机放在中间,点开刚才她没打过的关卡。

刚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顾匪,一想到自己坐在顾卿卿的床上,四周满是她的味道时,身体就不自觉僵硬得厉害。不过沉浸到游戏里后,她们间的尴尬氛围就彻底消散了,顾匪的姿势从端坐变成不守规矩地趴在床上,大咧咧地撑着下巴指挥:“放这里!”

顾卿卿从不质疑她的思路,顺着她的指挥打下去,再自己调整后面的步骤,接连打通了好几关。

时间一晃就到了凌晨三点。顾卿卿这几天都在熬夜,身体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倒在一旁,蹭着顾匪的腰肢睡着了。

顾匪后面脑子清醒了一些,反而越玩越上头,丝毫没注意到顾卿卿正睡在自己腰边。中途玩得激动时,她感觉后脖颈的腺体处有些痒,甚至直接撕下阻隔贴扔到垃圾桶里,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手机屏幕上。

又一个小时过去,不知附近有哪家响起鸡鸣,顾匪终于觉得困了,仰头打了个哈欠。

“四点了……”顾匪低声咕哝一声,这才注意到,顾卿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少女睡梦中轻轻抿着唇,显得异常乖巧。

顾匪坐起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身,顺手帮顾卿卿盖好被子。

顾卿卿似是无意识地,在她手边蹭了蹭。

顾匪笑容柔和,用嘴型无声道:“晚安,顾卿卿。”

她起身关灯,轻手轻脚往门口走。

正要关门时,顾匪却听见房间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房间外的光,顾匪看见明明刚才还睡颜香甜的顾卿卿,此时在床上缩成一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顾卿卿喉咙中发出无意识的哭腔:“不要……”

“不要离开我……”

“不要关灯……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求求你,不要走……”

顾匪从未听过如此脆弱、可怜的声音,她怔怔地站住,眼瞳彷徨地放大一些,心尖也随之战栗。

几秒后,她从房间里拉上门,快步走到顾卿卿身边。

“顾卿卿,我不走,我开灯好吗?”顾匪坐到床边,温柔道,“你别怕,我就在这儿。”

“不怕不怕,我在这

儿。”顾匪一边安抚,一边侧过身子想要去开灯,顾卿卿却在这时抱住她的腰,喉咙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怕……不要走。”

顾卿卿声音很弱,一颤一颤的。

顾匪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好,我不动,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