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缕光

顾卿卿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微妙。

顾匪忍住炸毛的冲动,一咬牙,装作若无其事地递出手机:“顺便,来找你加个微信好友。”

顾卿卿进屋拿手机的时候,顾匪还不忘补充道:“我才不是关心你大半夜为什么不睡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搬进家里这么久了,我们还没交换联系方式,不太、不太好!”

“嗯嗯,我知道。”顾卿卿扫了码,将手机还给她。

顾匪:“……”

才几天时间,她甚至已经习惯了顾卿卿这种敷衍的语气。

“那我回房间了啊,你也早点睡。”顾匪后退一步。

“嗯,晚安顾匪。”顾卿卿看着顾匪走回房间,关上门,才轻笑着退回去。

顾匪坐到床上,看了看顾卿卿的聊天框,黄白相间的猫咪头像,ID是一个“卿”字,朋友圈没有设置权限,但很空,只在一年前发过一张照片。

灰黄色的小土猫依偎在猫妈妈怀里,抬头撒着娇。

顾匪又看向自己书包,上边挂着个猫咪挂件。看起来,顾卿卿她很喜欢猫?顾匪也挺喜欢这种小动物的,只是她本身就是个被娇惯大的小公主,不太会照顾别的生物。至于让保姆养猫呢,顾匪又总觉得,别人养大的和她不亲,所以她才一直没养。

如果顾卿卿喜欢的话,有空问问她要不要养只小猫试试?

顾匪想着,点开顾卿卿朋友圈的那张大图,她突然看见,两只猫猫后面是一扇玻璃门,上面投出顾卿卿的倒影。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顾匪莫名感觉,玻璃门中顾卿卿的眼神是羡慕的。

羡慕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猫咪。

顾匪突然想起,顾卿卿发这个朋友圈的时间是一年前,正是顾远突然生病,她辍学打工的时候。顾匪一下子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框上,打字。

【晚安。】刚才她因为赌气,故意没有和顾卿卿说晚安。

想了想,顾匪又加上一句:【早睡。】

顾匪和别人聊天时很喜欢发萌萌的表情包,可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给顾卿卿发消失时,她不但没有卖萌,语气还显得有些严肃。

顾卿卿

很快回复:【好。】

【晚安.jpg】可爱的小猫咪表情包。

顾匪回想起刚才顾卿卿冷冽的侧颜,不由得弯腰笑出了声,怎么感觉,她们俩在线上线下的角色颠倒了。

……

第二天,顾卿卿一到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杨晓晓为首的几个女生交头接耳:“是不是成绩出来了?”

“那个私生女该不会考了倒数吧?哈哈哈哈王姐不得被气死,我们班本来成绩就不好,现在又被硬塞进来一个乡巴佬。”

“还是个不能通过专项考试升学的普通人,啧啧。”

办公室里。

班主任王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omega,教英语,留着一头栗色卷发。

“卿卿,我和顾总认识,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你有一年没有读书,而且你以前学校的教育进度也和我们不一样,学得有点吃力也是正常的。所以昨天我就先和科任老师们沟通了一下,让他们先将你的卷子批出来。”王老师将一沓卷子递到顾卿卿面前,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是我们班倒数,没想到总分竟然过了班平均分,每一门都及格了。卿卿,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顾卿卿扫过空了小半的卷面,面色无波无澜。

她以前……是可以拿满分的。

在曾经的学校里,她没有朋友,没有谁喜欢她,又是个没有分化的普通人,也只有成绩能让别人另眼相看了。现在不过一年时间,唯一引以为傲的成绩也没了。

顾卿卿不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冷。班主任也不介意,继续温柔道:“卿卿,你基本功不错,这次考试只要是你做了的题,都是做对了的。稍微努力一些,半年时间应该能考进年级前一百名。虽然我们学校转班的要求是年级前五十,但毕竟你情况特殊,顾总也亲自和教务主任聊过,只要你考到前一百,就能转到国际班或者火箭班去了。”

顾卿卿一怔,顾湖泊从没和她说过,她竟然为了她提前和学校的老师、主任聊过天。

班主任起身,温和地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学习吧。”

“……谢谢老师。

”顾卿卿握紧手中的卷子,走到办公室外时,手指已经卸了力。

回教室时,顾卿卿听到班上人窃窃私语:“她果然考差了挨王姐训了吧?”

“乡巴佬就该回乡下呆着,来我们学校干嘛?拉低我们平均分啊。”

顾卿卿没有听到似的,坐回位置上安静地改卷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班主任抱着卷子和全班总成绩单走了进来,让课代表发卷子后,她将成绩单投影在黑板上,方便每个人查看。

顾卿卿连眼镜都没有戴,埋头继续刷题。

倒是杨晓晓那群人忍不住激动地低声道:“快看,私生女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哈哈哈!”

班主任投影好后就走出教室,杨晓晓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成绩单最下方,没有顾卿卿的名字。杨晓晓愣了愣,继续往上看,接连好几个名字都不是顾卿卿。

“怎么回事,因为顾卿卿是转班生,就没把她的名字排进去吗?”杨晓晓嘀咕道。

然后她再往上,在成绩单中下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她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再往上几名,她看到了顾卿卿三个字。

班上一共五十人,顾卿卿刚好在二十五名,而且从分数上看,她还超过了平均分几分。

“不可能吧?”杨晓晓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另外几个女生也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不定是作弊了呢?”

“就算不是作弊,如果这次是大考试,她在我们班二十五名,在年级上也不过三百多名,还不是在差生行列里。一个乡巴佬而已,怎么可能适应我们的教学节奏?”说出这句话的女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绩在顾卿卿后面一样。

“我猜她靠运气才考这么好的,下次月考绝对原形毕露,嘻嘻。”

当晚,凌晨,顾卿卿仍然点着灯,坐在书桌边奋笔疾书。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她却还是一边喝着劣质的速溶咖啡,一边紧紧握着笔,走珠笔在纸面上不断发出“唰唰”声。

一年时间,她忘记得太多了,必须要拼命地、拼命地补回来才行。

深夜的别墅里很安静,突然她的门边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

气压碰撞声,顾卿卿愣了愣,意识到又是顾匪开门去拿水喝。

她本来想出去和顾匪打个招呼,抬头看了眼书桌的镜子,看见自己生出血丝的眼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想让顾匪看见自己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