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一动不如一静(第2/3页)

要实现这个目标,简单,拿钱开道。他不过是被扫到台风尾的小虾米,真找对了门路,花够了本钱,也就平安无事了。

这四个字说出来轻松,送出手的可是金山银山啊。

郑国强微微叹气,小舅子开的是面的而不是他那辆小轿车,估计车子已经送人了吧。

陈文斌咧开嘴巴笑,是啊,一个连干部都算不上的小科员看到车子就两眼放光。不送出去能怎么办?县官不如现管。没人管,他一个月都熬不下来。

有些披着皮的人,心那是墨水泡出来的。

陈文斌不想说这个,就问郑国强:“姐夫,你现在什么打算?”

“没打算。”陈文斌笑了笑,“那块地,你姐拿下来了我们要盖个学校。后面,我去当个校长。”

陈文斌笑了笑,自嘲道:“我们家该成仙的好事都叫我姐给做了。也好,不然那地落到别人手上我得气死。不过你不干政府的差事了?你当校长多屈才。”

郑国强听得暗自心惊,陈文斌这意思是准备买地的一百多万全都砸进去了。呵,这些人,胃口当真不小。

不过他在看守所的战友只能保陈文斌不会莫名其妙死在看守所,其他的事情管不了,毕竟里面的事情太复杂。再说,他这边要真做什么,本来没牵连都变成了牵连。他到底当了几年干部,不会蠢到以为没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要如何发力解决问题,那是陈文斌自己的事。

郑国强没细追问具体情况,估计小舅子也不会说。他只摇摇头:“我一个高中生,现在连自考大专的文凭都没拿到手呢,我有什么才。总之,我现在还好,倒是你,究竟什么打算?”

陈文斌难得显出了迷茫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不知道。”

他手上几处工程都收了尾,本来打算拿下仓库那块地再盖个高档公寓。中间有其他合适的地块也一并拿下。能囤到手的地就不放过。他已经预感房地产肯定会腾飞。

但是,手上的活钱已经全砸进去给自己换自由了,银行的贷款又一分钱不能少。那位副省长的案子还在审判当中,盯着自己想下绊子的人也不会收手。一时半会间,陈文斌倒真不敢轻举妄动。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真累啊,我想歇歇。”

郑国强从他脸上瞧出了疲惫和萧索的气息,却分不清其中几分是真几分又是装相。

但这无所谓。

当姐夫的人只点点头:“你要真想歇下来的话,不如种田吧。”

陈文斌“啊”了一声,没跟上他的节奏。

郑国强推开车门,指着外面大片绿油油的麦田道:“我被撤职之前,从农科院接触了个新项目稻田养小农虾和泥鳅。我上个月就想回来搞,当时具体处理没下来,不让我出江海。”

他抬脚往前面走,一直走到田埂边上,伸出两条胳膊比划给陈文斌看,“这边的田都连成块,把中间的田埂挖掉变成一块大田,四边田埂拓宽到三米,深两米,下面挖沟养小龙虾和泥鳅,中间的田种稻子。”

他说得兴致起来了,还从口袋里摸出常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直接画示意图给陈文斌看,“你瞧,这边是田埂,这边是环形沟,这边是田亩。堤上也不空着,种菜,像胡椒套种苋菜,洋柿子下面种冬瓜,甘蔗地里长黄瓜,都是农科院实验过的,产量很不错。这么一来的话,一年四季的菜肯定不缺了。水稻就长再生稻,一年两收,等秋天第二茬稻子收割完,稻草丢在田里泡上水,可以给小龙虾保温。这样冬天没有小龙虾卖的时候,你再起第三茬的小农虾,又可以卖回钱。”

陈文斌听他口若悬河,一边走还一边实地演示给他看,像是手上有把铁锹的话,他当场就能挖壕沟放进去虾苗和泥鳅。

刚才还对生活充满了迷茫的人,这会儿莫名有点心里发慌。他干巴巴地对着郑国强笑,说话都开始磕巴了:“姐,姐夫,你真要回来种田啊。”

郑国强微微笑,眉眼舒展:“是啊,我其实一直对这些感兴趣。当初你姐在前进村搞养鸡场的时候我就乐意,还想自己过去养。后来实在是没空,又承包给吴老板他们了,才放下。现在你姐买下地盖学校,我们就在里面圈了自留地,准备以后带小孩自己种菜吃,能省点儿是点儿。”

他叹气,“可惜地方还是太小,不然弄亩田养小龙虾试试也好。”

陈文斌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他吐血的心都有了。开什么玩笑啊?你在江海城里种田,你疯了吧你!你知不知道盖成高档公寓能卖多少钱啊。你老婆是卖房子的,你不知道江海的房价在涨,而且即将暴涨吗?

你弄块地摘点菜也就算了,你还给我种田!

你俩还是不是人啊?!

陈文斌怀揣着颗悲愤欲绝的心,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他姐夫看着他,眼中全是真切:“你问我你现在能为我做什么,其实我也没什么要你做的。真的,免职的事我真不怪你,从头到尾都没怪过。人家盯上我了,总归能找到借口。像我这种没根基的,从来都是被推出去。”

陈文斌先是难掩羞愧,到后面就同仇敌忾起来:“就是这样,他们欺负我没背景是农民,后面没人,就跟秦桧陷害岳飞一样。姐夫你别灰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郑国强摇摇头:“我不需要你想任何办法,我只有这个心愿,就是再生稻田养殖小龙虾和泥鳅,走出了农科院的实验田,在农村里也能长好,也能挣钱。”

他目光灼灼,大冬天的,居然比挂在天上的太阳还热烈,搞得陈文斌感觉西北风变成了灶台风箱鼓出来的风,吹得火烧得更厉害了。

刚从看守所出来的人嗓子发干,声音发颤:“姐……姐夫,这个事情不急一时。”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陈文斌的眼睛开始游移,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干巴巴地笑:“那个,十亩地要到哪儿找去。我家才五亩田,又给人家做了,搞其他东西不合适。”

他目光不敢对上郑国强,就眼睛珠子滴溜溜乱转,企图逃之夭夭。他视线捕捉到扛着锄头往这边走的族叔时,立刻高兴地挥手主动打招呼:“四大爹,下田呢。来来来,抽根烟。”

四大爹叫他这热情的态度吓了一跳。陈文斌算是他们村走出去的能耐人,谁不晓得陈老板在大城市里混得风生水起啊。人家有本事,眼睛长高点也正常。今天是大过年心情好,所以他才对自己这样热情?

不过再热情,该讲的话他还是要讲的。四大爹接了香烟,只说了句“回来过来啦?”,便切入正题,“文斌啊,正好,跟你讲个事。贵平上次跟我讲了,就是你家的五亩六分田,开过年他不想做了。今年他连油菜都没栽。爱国粮太重,种田实在是吃不消,我都不想种了。贵平还想问问看,你那边还招人不?他想出去打工,娃娃马上就上初中了,要花钱的地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