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女人要有用

旁人对于陈文斌高桂芳两口子的情况,不过唏嘘感慨一番而已。

真正为此忧心忡忡的大概也只有陈敏佳。

她很快忘记了那个夜晚的惊恐,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父母的婚姻上。

爸爸该不会要跟妈妈离婚吧?这一次,她感觉不像假的,而是真要离婚了。

爸爸对妈妈好凶好冷漠,眼睛像结了冰,连看都不愿意看妈妈一眼。

吴若兰完全无所谓:“他们还不如离了呢,你不是说你爸对你妈好凶的吗?”

陈敏佳急了:“不能离,要是离婚了,我妈怎么办?她生病了,现在好可怜的。”

她很想天天陪在妈妈身旁,可是大人们都不让。就连娘娘也不同意,因为妈妈的病还没好。谁都不能保证妈妈会不会突然间又要掐死她然后再自己自杀。

他们说,她会刺激到妈妈。

吴若兰摊手耸肩膀:“我倒觉得你妈如果不跟你爸离婚的话,病永远好不了。”

陈敏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行,要是真离婚了,我妈才更糟糕呢。我妈不是你妈,我妈还在生病呢。”

郑明明安慰她:“放心吧,你爸妈离不了。你妈在生病,你爸要是非跟她离婚不可,那就是遗弃罪。你爸也不能不管你妈,不然还叫遗弃罪。”

她跑到自己的书柜旁边,从里面翻出了一本初中政治练习册,然后找出其中的一道题指给陈敏佳看:“你瞧这上面就是女的精神不好,丈夫离家出走,然后又结婚。你看参考答案说的很清楚。男的犯了重婚罪,遗弃罪。”

吴若兰开始疑惑:“这上面女的是有精神病,抑郁症是精神病吗?”

陈敏佳又摇头:“肯定不是,我妈才不是精神病患者,我妈……”

唉,她也搞不清楚抑郁症到底算什么了。如果不是精神病的话,是不是爸爸就可以跟妈妈离婚了?可要是精神病的话,书上不是讲精神病不应该结婚吗?

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吴若兰挺直了脊背,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说不定你妈想离婚呢,你想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离婚吗?”

郑明明看了眼小伙伴,默默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舅妈宁愿死都不愿离婚。

可这样讲,好像显得舅妈很没骨气一样。

她还是别开口了。

吴若兰继续分析下去:“也许你妈因为不想影响你跟你弟弟,所以才不提离婚的事。当初我妈就是担心她离婚以后我跟着她会过得不好。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要是你爸妈离婚了,你打算跟哪边。”

陈敏佳不假思索:“我当然要跟妈妈。妈妈都没人照顾,好可怜。”

郑明明微微皱眉:“那蔚蔚怎么办?你跟你妈就不能住爷爷奶奶那边了呀。”

陈敏佳语塞,爸爸妈妈要真离婚了,妈妈肯定会要弟弟,但一定不会要妹妹。

就是没离婚的时候,妈妈都不看妹妹一眼。虽然那是因为生病,可妈妈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况且,她心中还有个隐约的猜测。会不会妈妈病好了,也不打算要妹妹?

吴若兰点头,认真地强调:“反正这事你自己考虑清楚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总要作出选择的。”

陈敏佳不想选,她两边都想要。妈妈跟妹妹对她来说都重要。

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以前她家也很幸福呀。

她记得自己刚从老家到江海的时候,爸爸妈妈买了新房子,爸爸还高兴地宣布以后他们就是江海人了,他们在城里安了家。

那个时候,爸爸还经常开车带她和妈妈出去逛呢。

唉,要是妈妈不生弟弟就好了,产后抑郁就是生了孩子以后才有的抑郁啊。

妈妈生完自己的妹妹以后都好好的,就是因为生了弟弟才生病。

可是妈妈生不生弟弟,是她一个人能够选择的吗?

陈敏佳可清楚地记得当初弟弟出生之后,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到底有多高兴。那个时候那样高兴,为什么现在又这样冷漠呢?

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小孩子不快乐,大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文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眉头紧锁,语气已经满是不耐烦:“不送疗养院,你们打算怎么办?医生说的很清楚,她的情况必须得持续治疗,已经很严重了。今天她是要杀了孩子,明天说不定连我也一刀捅死。我可不敢跟她待在一个屋子里。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两腿一蹬走了,我阿爹阿妈跟我小孩怎么办?”

高桂芳的母亲满脸的皱纹跟刀刻上去的一样,她语气跟面色都透着焦灼:“文斌你不要这个样子。再怎么讲,桂芳也跟你生儿育女,都养了三个小孩,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陈文斌冷笑:“生儿育女,呵,好大的功劳。妈,你非要逼我撕破脸吗?我没脸,你们高家就好大的脸!”陈凤霞没有再听下去,就转身进了隔壁房。

高桂芳躺在床上,面容枯槁,神色憔悴。

如果说中秋节那晚,她只是丢了魂,那现在撑着她的那股气也散了。于是轻飘飘的充气偶人只剩下皮包骨架,看着不过是描画过的骷髅。

她瞧见陈凤霞,两边嘴角像是吊了线,往上一提,就是一个扯出来的笑:“佳佳还好吗?”

陈凤霞点头:“还好,她胳膊没骨折,教授也给她做了心理辅导,晚上没做噩梦。她现在就希望你好好养病,快点儿好起来……”

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

高桂芳先开始还听着,后面眼神就飘忽起来,突兀地打断了陈凤霞的话:“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讲小的?呵,儿子是你们老陈家的种孩。一桩不管,你阿爹阿妈肯定要管的。女儿就不一定了,除了你,谁会伸手?”

陈凤霞哑口无言。

阿爹阿妈第二天早上送完了蔚蔚去托儿所就赶来了医院,然后抱走了孙子。

没有人回应她的问题,也不影响高桂芳继续说下去:“你肯定想说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自己折腾出来这些事。好日子?呵!”她冷笑出声,“你们全家都是用时有不用时无我不给陈家生孙子,你阿爹阿妈能给我好脸色?我要是不能帮陈文斌挣钱,他会冲我笑?但凡没用了,立刻就是另一张脸。姐姐现在他是对着你姐姐长姐姐短,那是因为姐夫当官你又能挣钱。放在去年,你再想想看他对你又是什么脸。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这样何况是对我。姐姐你们成家也就是你讲信。”

陈凤霞没有被表扬的喜悦,只冒了句:“你这个样子,值得吗?”

房门外头传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文斌你别这个样子,你把人送到疗养院去,外头人要怎么讲?佳佳他们三个孩子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要他们怎么抬得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