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有我为公主殿下打点一切

“回陛下, 儿臣并无此意。”高璟奚似乎并不害怕,微微仰着头,眉宇间尽是桀骜难驯, “日曜卫并无任何过错, 陛下若想惩罚, 便罚儿臣一人即可。”

这铿锵有力的话语,久久回荡在承乾宫内, 皇帝怒火攻心, 呼吸起伏剧烈,甚至想把御桌上的东西, 全砸在高璟奚身上, 再把褫夺她的公主封号。

可她不能,她可以随意处置母族势微的皇子、皇女,但皇后的娘家人虽然无甚实权, 却都是些干着口诛笔伐之事的文人。

连烈锦眼见着,平日里温柔不惹事的七公主,莫名和皇帝顶撞起来。她顿时气血上涌, 话到嘴边, 不吐不快, “陛下,那刺客其实是我...”

高璟奚顾不得殿前失仪, 一把扯住连烈锦低吼道:“你不须为我开脱什么,有错便罚。”她转头看向皇帝, 朗声说:“请母皇秉公处理。”

皇帝看见高璟奚这副倔强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她这是在说她这个皇帝滥用私刑,处事不公吗?

连烈锦看见高璟奚让她退下的隐晦手势, 终是忍住了,退到一边。

而那贺澄却因高璟奚这一番慷慨陈词,而深受感动。她本以为刺客脱逃一事,这位七公主一定会将罪责完全推给日曜卫。毕竟,救回驸马,他们日曜卫没出上半分力。

而那刺客也确是在日曜卫手上逃脱的,按理来说,日曜卫该担主要责任。

“母皇,当日是儿臣向您请旨,请求率领日曜卫。如今出了事情,合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呵呵,你真心请罪,朕允了。不过,贺澄调戏莲妃一事,是该重罚。”皇帝看着高璟奚又要说话的样子,顿觉头疼得不行,“罢了,让大理寺去审吧。”

莲妃却是不满起来,“陛下,臣妾不依,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贺大人虽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但对臣妾不恭敬是事实,绝不可轻轻放过了。”

皇帝只看了莲妃一眼,便让她闭了嘴,接着说道:“来人,既然七公主要为日曜卫担罪,便将她押入镇星司,罚俸一年。”

镇星司是兰庚国专门处罚皇子皇孙的地方,连烈锦也只是大致了解过,其它的便一概不知。如今高璟奚竟然就这么被抓进去,让她一下慌了神。

大殿上走进来几个侍卫,便将高璟奚与贺澄带了下去。连烈锦忙向皇帝行礼,追着高璟奚而去。

“殿下!”

殿外风大,高璟奚循声回头,只见连烈锦清隽的眉宇间尽是焦急的神色,乌发在空中飞舞起来,犹如雪中的暖玉,汇聚了万古的清辉。

“殿下,”连烈锦冲了过来,深深地看着高璟奚,“我...我要做什么才能救你?”

高璟奚无奈地笑了,重新帮连烈锦整理好了发冠,眼底流淌着柔柔的光,“那你不要与我生气了可好?待我回家,你若还是不开心,我便一桩桩一件件,和你说清楚。”

听见高璟奚的声音,连烈锦的心终于平静了许多,她心底虽有不舍,却缓缓点头,“那你要多久才回家?”

“不会太久的。”高璟奚将墨玉从怀里取出来,在连烈锦眼前晃晃,“你快回去吧,不要在皇宫久留。”

一旁的阿呦眼泪汪汪,就差当场泪流满面。

目送高璟奚离开,连烈锦心中歉疚不已,若不是她任性妄为,或许殿下也不必如此。

正当她心中思绪澎湃时,身后传来了莲妃那十分粘腻甜美的声音,“七驸马,怎么独自一人在此?要知道,皇宫就是个大厨房,无论任何人将自己的秘密藏在何处。都会被有心的厨师,像那庖丁解牛一样,将心肝脾肺肾,都看个干净。”

大殿外,天寒地冻。这莲妃却只穿着一件白色薄纱,全身上下除了高高盘起的发髻为黑色外,其他每处都如雪般纯白。

“那又怎样?探寻秘密者,终死于秘密之下。莲妃娘娘的好奇心未免太重。”连烈锦神色清淡,仿佛看不见莲妃故意卖弄的姿色。

“呵呵,驸马的防备心不要这么重嘛。我不过是,见你的眼睛和我那么相似,有了些许亲近感罢了。”莲妃凑近过来,“说起来,你的眼睛还是最像那画像上的美人。”

本来连烈锦对莲妃的故意靠近,感到极其厌恶,可这女人似乎话里有话,她只好耐着性子,追问道:“什么画像?”

“自然是在陛下书房里的画像,我只见过一次。”说完这话,莲妃就跨着小碎步,娉婷袅娜地离开了承乾殿。

风霜泠冽了连烈锦的眉目,她不再犹豫,让阿呦去找皇后,然后,她便一人走入了皇宫的大雪中,到了宫门外,翻身上马,朝燕国公府疾驰而去。

燕国公府在长雍城的最南边,据说连烈锦爷爷的父亲,所带领的连家军力克十三城,以少胜多,扭转乾坤,将罗兹国打得节节败退。

连家满门忠烈,战功累累。

先皇为了嘉奖有功之臣,除了赏赐爵位,还亲自挑选了这么一块好地、好宅子作为燕国公府。

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些后人,不过是在享受祖宗前辈的遗泽而已。

燕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前,是两座气势不凡的石狮子。门上的匾额上的连府二字,笔力苍劲,气势雄伟,也是先皇御笔亲提。

天空越来越暗,长雍城自从入冬以来,这雪就没有停过。连烈锦勒住缰绳,下马后直接上前敲门。

没过一会,便有一个戴着青黑小帽的小厮,探出头来,“是三小姐。”

他忙将大门打开,冲里面喊着,“是三小姐回来了,三小姐回来了。”

穿着厚毛大褂的管家,从一旁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根青竹竿,就朝小厮头上招呼过去,“嚷嚷什么,没有半点体统。”

管家这才冷硬着一张脸,淡淡问道:“驸马,您大驾到此,有何吩咐?”

连烈锦看着连府院子里,处处凋零的花草,神情更加冷漠,“我来找父亲,他可在家?”

“老爷他今日到丞相府赴宴,兴许还要一二个时辰才会回来。”管家撑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干巴巴地说:“驸马,要不进府等等老爷?”

连烈锦直接抬腿走进了国公府,她立马感觉天空更暗了一些,刚才还生机勃勃的事物,一下变得死气沉沉。

“前院里,我娘亲所种的花,你们就这样任其凋零吗?”连烈锦看见泥土里的花枝散乱,应是疏于修剪所致。

“老爷说既然前夫人已经去了,就让这些花草自生自灭,也算随了它们的主人,为主人尽心。”管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一片花草,随手招来了另一个小厮,“还不快带驸马到偏厅去。”

“不必了,我还不至于认不得路。”连烈锦挥挥手,朝西面走去,穿过几个长廊,推开一扇破败的木门,来到一个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