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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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予白说话声音很小,这样微微偏头的瞬间,察觉到了南雪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情绪很低落。

影院里光线昏暗,四周几乎满座,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也满着,旁边那对儿情侣安静下来了,也开始看电影。

荧幕上女主角捏着手机打电话,泪如雨下:“很多事情永远都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一睁开眼,你就不是我的了。”

四周一片抽泣声。

南雪心思不在电影上,又没跟上节奏,可这一瞬间,她看着荧幕微微怔住。脑中闪过许多片段,都是她和舒予白相处的瞬间。

“姐姐。”

南雪凑过去,轻声道:“可以靠一下你肩膀么?”

“怎么了?”

舒予白压低声音,看着她。

南雪看着她,没出声,牵着她的手,顺势靠了过去,她肩上一层薄薄的布料,温暖柔软。

她身上有股暖香,幽幽然的,说不明白是什么味道,是常年接触那些画纸、颜料造就的,或者是什么别的。南雪浓睫掀起,悄悄看她一眼。

荧幕的白光照亮她的脸颊,白肤红唇,眼眸微微的湿润——是泪痕?

可她再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你哭了?”

“没有。”

舒予白瞧着她:“你呢?”

南雪摇头:“我也没。”

前面有人在擦泪,后面这排……看电影的似乎不多。

隔壁那对儿问剧情的,这会儿也没看了,两人凑的很近,似乎在……接吻。南雪扫了她们一眼,尴尬地转过头,舒予白也瞧见了。

“……”

两人相对无言,后排的气氛有一丝暧昧。

舒予白上衣穿的厚,到了影院里,环境闷热出了些细汗,便把拉锁轻轻拉开,敞着透透风。纯白的针织裙带着点绒,绷在锁骨上,一缕乌黑的长发耷在胸口,垂落腰际。

“靠着不舒服吧。”

舒予白问南雪:“我肩膀会不会不够高?”

她肩窝很柔软,这么靠着,能嗅到发丝的一点点清香,南雪并不想离开,挽着她的胳膊,稍微紧了些。舒予白垂眸看她,南雪对上她的眼睛,紧张了一瞬。

“起开。”舒予白道。

两秒后。

南雪抬起头,坐直了。

一分钟后,南雪指着自己的肩膀:“你靠我这儿试试。”

她的肩很瘦,微薄。

假如靠上去,是什么感觉?

女孩儿身上有股浅浅的冷香,很清淡,好似湖岸的雪松,有些微凉的味道。荧幕的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和鼻尖,皮肤有种微微透明的质感,玉一般的。

唇好似成熟的车厘子。

光滑,带着甜香。

舒予白目光落在她那两瓣饱满的红唇上,停顿片刻。

啪。

灯亮了。

电影结束,舒予白没来得及纠结,四周的人纷纷起身,有的脸上已经爬满泪痕。

南雪牵着舒予白,两人在一群哭的梨花带雨的观众里起身,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好感动啊。”

出门时,身边一个人感慨。

南雪什么也没看明白,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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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每逢工作日,南雪就白日里去公司上班,中午或晚上去她舅舅那儿休息,看一看舒予白。

和她待在一起,总是有种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放在从前,她们的关系到了这一步,南雪已经知足了,可现在,心底某种渴望却不停攀升。

还想更近一步。

她想要她。

晨。

南雪穿过外头的一排排办公桌,往里走,迎面,助理叫住了她:“您父亲…刚刚来找过您。”

“嗯?”南雪微顿:“他来做什么。”

“好像是有事。”

“好。”

助理看一眼她。

南雪穿一身简单的工作服,裁剪贴合身体曲线的白衬衣,纯黑的小短裙,乌黑的发丝坠在肩上。清瘦高挑,腰线细韧挺拔,肩上挎着一个银色的小包。

脸上很平静,波澜不惊的。

南雪往前走,推开办公室门,把手中的长羽绒放在椅子靠背上,坐下身,开始忙碌。

过了会儿,一个男人推开门。

“爸。”

南雪抬眸,看着他。

办公室门关上,很隔音,外头有几个员工透过玻璃往里看,眼神有几分好奇。

南父坐在她办公桌对面那沙发上,支着下巴,单刀直入地问:“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感觉怎么样?”

他指的是尤栾?

南雪微微蹙眉,想开口反驳。

她父亲道:

“要是感觉还行,你们处着试试。”

南雪:“感觉不行。”

她捏着杯子,喝了口热水,又放下。指间的一支黑色钢笔轻轻转了转,南雪垂眸,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南父眸子盯着她,显露出一点严肃,先前那点儿放松的态度消失了:“你现在这个年纪,该考虑这些事情了。”

“不急。”南雪垂眸。

“你都多大了。”南茗卓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个年纪,换成别的小姑娘,都谈了几个对象,考虑结婚了。”

“哦。”

南雪在那儿坐着,手指敲一敲键盘。

“人总不能不结婚。”

她父亲苦大仇深道。

南雪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不能?结婚有什么好。”

南茗卓:“不结婚哪里来的家庭,哪里来的幸福?”

南雪坐在那儿想了又想,只觉得好笑,她问:“爸,你结了婚,可是呢?”

不也离了。

南茗卓瞬间站起身,有些生气,想反驳,想来想去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论据,只好作罢,转过身离去。

下班时间,南雪低头看了眼手机,本想去舒予白那儿找她,忽然看见一个未接来电,备注是张姨,拨打过来的时间是昨天。

她回拨这个号码,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玻璃窗外人来人往的人流。

“喂?”

电话通了。

“小南总,你的画还在我那放着。”张姨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今天把它拿过来,怎么样?”

前些天拍下的那张画,地址填的张姨的住处,舒予白按着地址邮寄了过去,张姨一头雾水,也是问了南雪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儿。

“好,谢谢。”

南雪说,挂断电话。

南雪拿起外套,下楼,司机在路边停好车,南雪走去,坐在后座,车拐过几个弯,很快到了家。

黑熏瓦上铺满雪花,一丛竹子在门前轻轻晃,南雪下车,合上车门,短靴踩过一片薄薄碎雪,正想进门,余光瞥见一边抱着画、恰巧也走过来的张姨。

那张画很大,舒予白把它裱好了,玻璃框有些沉,张姨一个人拿着有些吃力,南雪和她对视一眼,走过去:“我来。”

南雪抱着那张画,进门,走过微冷的院落,往里。画是用邮寄用的纸壳子包装封起来的,乍一看看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