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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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

相亲?

她站起身,条件反射地想走过去和舒予白当面讲,走到一半想起她在洗澡,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转身走回去,坐在床边。

卧室里微微有些热气,白茫茫的雾。

卧室里水声停下,舒予白的声音轻轻的:“帮忙拿下浴巾,谢谢。”

里头玻璃封闭起来的浴室,浴巾拿进去很容易被水弄湿,舒予白没带,就这么放在南雪手边。

南雪提起浴巾,走过去,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侧影——舒予白也蹲下身了。

实际上,这用处不大。

女人的轮廓模模糊糊的,但仍旧能瞧见一些端倪,细腰,长腿,胸口沉甸甸的圆弧,离玻璃这样近的距离,和那透明的唯一的区别是稍微模糊了些,像是笼罩一层轻轻的纱,看不真切。

舒予白轻轻推开门,一只沾着水的手伸了出来,手指纤白柔软,很漂亮。

南雪脸颊微微有些烫,她把浴巾递给舒予白,转身离开。

离开时,电光火石间,多了一个念头:

——假如她是我女朋友,是不是就可以…

可以什么?

她不敢深思。

牵手,亲吻,或者拥抱…都是情侣间正常一点的事情,再往下想就稍微有点……南雪用微凉的手捧着脸,心脏跳的快了些。

轻轻的一声。

舒予白推开门。

她身上全是水痕,长发已经被一只透明的发夹夹起,脖颈纤白,走出来带着一阵湿湿的水雾,四处弥漫。浴巾是米色的,不算太长,恰巧盖住臀部的位置,一路走来,南雪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微微有些紧张。

“我换衣服了。”

舒予白轻声道:“别回头。”

南雪点点头,这句话不知为何,反叫她那点紧张放大了许多倍,一时间更加有种想回头看看的冲动。

“你和那医生相亲?”

南雪静了片刻,又回到这个话题,道:“那你感觉怎么样呢。”

“相亲…不都那样。”

舒予白把浴巾解开,轻轻擦干身体上的水珠,又从一边拿起自己的睡裙往身上套,南雪背对她坐在床边,一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的模样,脊背笔直。

她说:“你感觉,那个医生什么样。”

“她蛮好的,很温柔,可以相处着试试。”

“是么。”

南雪语气淡淡的:“你喜欢那样的?”

舒予白“嗯”了声,一边擦水一边道:“喜欢好看又温柔的。”

“你觉得她好看?”

南雪低头:“我觉得一般,也就那样吧。”

舒予白直笑。

南雪坐在另一头的床边,背对着她,腰细,背影清瘦,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她道:“我换好了,可以了。”

鼻尖有轻盈的浅香,和微湿的水雾一同飘来,是某种花的味道,带着甜意,还有几分微暖的气息。

南雪回过头看她。

她穿一件纯白的棉布裙子,上面有只小熊。圆领,裙摆搭在大腿上,手把长发上的夹子取下,乌黑透亮的长发散落而下,落在腰间。

那裙子虽很宽松,但窈窕的身形仍旧若隐若现,红唇微湿,活色生香。

“不用相处着试试。”

南雪瞧着她,一本正经地轻声道:“她不适合你。”

舒予白啼笑皆非,走过去,坐在南雪身边,两人瞬间离的有些近,她微湿的发丝间散出一种浅淡的清香,好似白栀子,南雪指尖紧了紧,有轻微的局促。

舒予白撑着下颌,偏过头看她:“怎么又不合适了?”南雪转过头,乌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相亲认识的,都没有感情基础,怎么在一起。”

舒予白道:“可之前我和她在画廊遇见过,这不是一种缘分?”

“她还很喜欢我的画。”

南雪脱口道:“可她没买。”

舒予白有些不明所以:“你买了?”

南雪:“……”

她低头,心里一阵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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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

早上七点左右,院子里很安静,这会儿起床的人不算多,一只白色小鸟从梧桐枝丫轻轻飞起,飞向天穹。

舒予白从室内出来,一阵清冽的寒意直冲脑门,她站在门前,应冉的助理在扫着庭院的积雪。

“早呀。”

微胖的助手笑一笑。

她个子不算高,比舒予白矮上半个头,皮肤挺白,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左边脸有个小酒窝,这会儿正裹着厚厚的羽绒在那洒扫庭院。

“早。”

舒予白和她打招呼,回过头看南雪那间房,窗帘仍旧拉着,不知她起床了没。

她正想往前走,一个高挑的女孩穿过月洞门,手上提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往这边走。一片雪光里,柔软小巧的红唇格外惹眼。

她一抬眸看见舒予白,便举起手里的食物:

“姐,给你带的早餐。”

“附近只有这几样能吃的。”

南雪回忆着说:“本来想买玉米,但你好像不喜欢。”

她仍穿着昨天那件露脚踝的牛仔裤,腿蛮漂亮,又长又直,这会儿舒予白看她一眼,却替她担心:她穿的这样单薄,不冷的么?

另一边,应冉助手看着她俩,脑门飘过几个问号:“你们认识?”

舒予白点点头:“是认识。”

那微胖的女孩儿低头,回忆起昨天,南雪跟她在那儿悄悄看舒予白画画的场景,那个眼神……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难怪。”

她冲南雪一笑。

南雪走过去,舒予白接过早餐,而后捏一捏她的手,冰凉,还有些僵。

“回去暖着吧。”

舒予白瞧着她:“别出来了,外面冷。”

南雪点头,问:“我舅舅呢?”

舒予白:“还没起床。我先画着,以前都是快中午了去找他。”

应冉的作息很不规律,昼夜颠倒,晚上兴致来了,总是熬夜画到半夜,导致第二天上午就昏睡不醒。

南雪记得她舅舅很多年前就调侃过自己:

真正的早晨从中午开始。

往常,应冉都是直接跳过早餐这一步,从午餐开始吃,因此厨子也没准备早餐。前几天,舒予白也是到院子外头几家早餐店觅食,清一色豆浆包子,或者几根煮玉米。

南雪拉着舒予白回到她房间,坐在圆圆的小木桌前吃。

她吃的慢,一小口一小口。

南雪坐在她对面,撑着下颌,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舒予白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做什么?”

南雪:“看你。”

她说的一本正经,仿佛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舒予白:“……”

南雪在学着撩人?

她没搭理,继续吃东西,吃完了把垃圾袋丢进院子外的垃圾桶里。

吃完早餐,舒予白没空陪她,便抱着画板,在院子里四处取景,找到一处合适的,就坐下来写生。这几日练习的都是风景一类,花草树木,精确到叶子上头的脉络,都要画的清清楚楚,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