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要你

是生还是死,瑠璃的答案一直都很明确。

如果他想拥抱死亡的话,早就不需要活的这么辛苦了。

他摇了摇头。

“很好~”声调陡然高昂了起来,太宰治眯起眼睛,满意了他的答复,“那就把你的情报全部告诉我吧。”

然而对于一个无法自如控制以声音为媒介使用异能的人,说话这一动作才是最难做到的。

双手被绑,甚至做不到肢体语言,瑠璃缺失了一切可以沟通的手段。

他的沉默让那些黑手党下属感到了冒犯,立刻,便有人建议将瑠璃处死,以绝后患。

“我觉得,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

但太宰治却不愧是那个未来带领港口黑手党走向顶端的男人,他摸着下颔,细细思索后,便一针见血的说出了瑠璃的问题,并附带了不同的可能性。

“也许是因为器官而无法说话。”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宅男,行动力颇强,想到可能性后,就立刻伸出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捏紧了瑠璃的脸颊。

指腹钳制少年脸颊,稍稍用力,迫使少年的唇缝打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舌。

太宰治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兴趣的收了手:“错了呢,那大概率是因为某种异能导致的……”

完、完全正确。

瑠璃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几息之间,自己的困扰就被眼前的青年全部看穿。

还是在没有一丝提示的情况下!

他的眼底瞬间迸发出的光芒,就如同被擦拭干净的镜面,倒映出剔透明亮的湖水,清澈的能够看清湖底的沙石。

太宰治微微一怔,随后就像是头一次真正看清瑠璃的脸一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来我说对了啊。”

他猝不及防拉近了与瑠璃的距离,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赫然钻进瑠璃的鼻腔,下一秒,便感受到了对方喷在他面部的炙热的鼻息。

那双鸢色的瞳孔一眨不眨捕捉着他的双眼,认真的几乎能够看透他的灵魂。

青年就这样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些:“我才发现,你拥有一张很可爱的脸蛋嘛。”

瑠璃:“……?”

不知所措间,一只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

“你可以说话了哟。”

下一秒,眼前的青年又自如的拉开了距离,恢复到一贯的神情,仿佛刚才的那句撩拨仅仅只是一场幻觉。

“我的异能可以让任何异能无效化,所以你可以安心的说话了。”

这是个出乎意料有用的异能,这一刻,瑠璃的心跳倏地露了半拍。

他仿佛听到了命运的钟声响起的的声音。

“我叫……瑠璃。”

“没有家人……一直流浪,只有两年间的记忆,其余记忆消失了。”

许久未说话的他声线稍显沙哑,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太宰治的问题。

但他未曾隐瞒自己的经历,甚至对异能也没有什么保留。

在太宰治感兴趣的做了次异能试验后,太宰治这才确认了他话中的真实性。

“只听声音就会让人疯狂的爱上,还会由爱生恨。”

“不给予爱就要被杀死,除非成功逃跑三天才能解除。”

表情古怪地咀嚼着这两句话,他忽然噗嗤一笑,捂着肚子大笑不止:“噗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辣鸡异能,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把主人往死里坑的异能!”

大笑了一场后,他用指腹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再次看向眼前这个虚弱的少年。

半晌后,他才仿佛做出了决定似的,懒洋洋摆了摆手:“好吧,看在你让我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放你走好了。”

“想来你也不可能跟其他组织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便真的让人为瑠璃松了绑,看着少年摩挲着带着血痕的手腕尝试站起身,便不再犹豫的转过身,往外走去。

这个精神系异能里看似有用的‘命令’只对比瑠璃精神等级低的人管用,而且被俘虏的人还不会伤害自己。

总的来说,任务中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且港口黑手党异能者众多,不缺人手,太宰治就直接放弃了招揽人的想法。

就算放那孩子走也没有关系,因为除非对方能够一辈子不说话,否则随时都有可能狗带。

对他们也构不成威胁。

心中早已将瑠璃判了死刑,太宰治认为他已经做到了最大的仁慈——让这个弱小的少年拥有了选择死亡的权利。

在这血雨腥风的横滨中,弱小便是原罪。

早点死了也好,早死早解脱嘛。

他冷漠向前走着,后方却突然爆发出一阵脚步声。

片刻后,他的衣袖便被一只枯瘦的掌心拽住。

尽管力气微弱,他却还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尔后转过身,疑惑中带了些许好奇的看向鼓起勇气扑向他的少年。

因为少年的暴起,周围守护他的黑手党下属们迅速抬起了枪支,黑洞洞的无数枪口对准少年的身体,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都有可能扣下。

“太宰先生!!”

太宰治抬起一只手臂,示意他们停止攻击,目光却紧紧凝视着那即使恐惧的颤抖,却仍旧抓着他衣袖不放的少年。

“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少年与他对视着,眼眸摇曳,明显很是紧张,但他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请求道。

“你要跟我一起走?明明你才刚认识我。”

太宰治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而且你也看见了,我可是个手上沾满血腥的黑手党哦,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故意压低的声线中透出一丝杀意,闻言,少年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神态浮现纠结之意。

但最终,他仍旧没有松开手指,碧色的眼底清澈明亮:“没关系……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想跟你走。”

“我知道,你很危险,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为什么?”他的回答令太宰治颇为意外。

他一眼便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一片纯白,拥有干净的灵魂,不曾沾染黑暗。

他对黑暗十分抗拒,或许是因为总是被恶人抱有杀意,他对徘徊在黑暗中的人有本能的厌恶。

可如今,少年却忍住恐惧,主动踏入黑暗、踏入这一看就极为危险的世界了。

太宰治对此有各种猜测,但他不确认瑠璃会是哪种。

瑠璃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知道这是命运抉择的关键时刻,可他能做的,唯有将这片真心展露出来而已。

“因为……你是唯一能够跟我自然对话,不会受我影响的人。”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唯一一次的奇迹。

能够遇见这个人,真的很幸运。

如果错过了,瑠璃会后悔终生。

“而且……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