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嘿吼

打从入职汤溪衙门, 聂小倩还没受过这般的屈辱,她当即纵身一跃,在大厅内显现出了身形。

“你这捉鬼师好生不讲道理, 她身上有鬼气与你有何相干,你方才难道没听到她拒绝了你吗?”

石太璞却是一愣, 他没想到长亭身上的居然是个美艳女鬼, 甚至姝色无双,竟比长亭还要貌美三分。

草率了,他原以为是翁家又招了什么好色的男鬼, 没想到……

他眼中不乏惊艳, 心想这女鬼要是没死该多好啊,可鬼就是鬼,他这些年同各种各样的鬼打过交道, 鬼的恶劣他再明白不过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亭是在下未过门的夫人, 石某在外多有得罪鬼怪,如何能断定你不是听到了消息前来对付翁家的?”

石太璞真是随口扯的借口,但翁叟听了却觉得很是正确,反正除一个鬼是除, 除两个鬼也是除,他可没忘记刚才那一脚之仇:“贤侄说得很对!方才这女鬼还袭击老夫,可见是个恶客!你赶紧先除了她!”

长亭立刻上前挡住聂小倩:“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石太璞见此, 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从腰间的行囊里取出符咒就丢了过去。捉鬼符对厉鬼特别有效,即便是聂小倩,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不过因长亭、潘小安和茜娘护得紧, 所以暂时符咒也落不到她身上,只是石太璞这人捉鬼确实有几分能耐,就在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布下阵法不让鬼物进出大厅。

“你们拦着本喵做什么!我要挠花他这张丑脸!什么登西!放开我!”

“他是人,你还想不想在衙门干了!”

潘猫猫那个气啊,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捉鬼师了,他气得撕符咒,眼见这人动了真手段,倒也还有几分理智,一把将茜娘推向大门出口,传音过去:“去找姓燕的!”

翁家大厅打作一团,翁叟见女儿居然护着那女鬼,当即就出手去抓女儿,翁母不知如何是好,只想劝两方停手。

但很显然,石太璞和聂小倩已经打出真火气来了,石生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他捉不了的鬼,而且这女鬼满身罪孽,可见美貌只是她的伪装。

他轻轻咬了咬舌尖,有些庆幸自己没被姝色迷了心眼。

却说燕赤霞被茜娘带着往翁宅赶,他原本是不想管翁家这事的,但听说是聂小倩有了危险,他立刻带着小红狐走了鬼道。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进了翁府大厅,眼见厅内一陌生男子正在行符法,燕赤霞取出背后的桃木剑就迎了上去。

他足尖一个轻点,稳稳地落在聂小倩身前,执剑问道:“这位道友,还请住手。”

长亭听到声音抬头,脸上先是错愕,随后便是一喜,这是昨夜救她和绿琳的道长!

石太璞没想到在最后一击时,跳出个拿着桃木剑的衙役,他也不是不识货之人,这剑一看就是道门宝贝,便不情不愿地收了符咒:“这女鬼,莫不是你豢养的?”

“此等身缠罪孽的厉鬼,你不拔除反而养在身边,你莫不是什么妖道?”石太璞不是道门中人,自然看不出燕赤霞的本事,只能单靠表象判断。

这话一出,燕赤霞还没跳呢,潘小安忍无可忍,直接开喷:“你才是妖道呢,你全家都是妖道!趁火打劫的烂人,现在说什么替天捉鬼了,那为祸翁家的厉鬼你怎么不捉啊!你自己心里龌龊,还狗眼看人污!”

燕赤霞:……可见,是跟大人学坏了。

不过面对人,燕道长一向脾气挺好的,被指着鼻子说妖道,也好声好气地解释,但很显然,他的解释一文不值。

“别跟他哔哔,把他打出去!加油!”

燕赤霞转头对上三双殷切的眼睛,陡然觉得自己手中的桃木剑都重了许多。

翁叟一开始看到衙役还有些害怕,但听说是个道士,还是养了女鬼的道士,当即就心生恶感,听到猫妖所言,登时不客气道:“此处是翁宅,要走也是你们走!石生是老夫未来的女婿,你们在别人家驱赶客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程晋坐着黑鹿鹿牌缩地成寸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热热闹闹的济济一堂。

厉鬼狐妖道士三族都凑全了,够摆好几桌麻将。

京城的事情紧急,程晋不敢耽搁,反正厅内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就直接让黑鹿鹿现身了。

“哎,让让让让,急事。”程晋挥开莫名其妙飘上来的符纸,直接无视所有目光拉起燕赤霞就走:“来不及解释了,燕道长你先跟师爷走,京城出事了。”

燕赤霞完全一脸懵逼:“啊?京城?”

“路上你问师爷,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了,放心,对付厉鬼我很在行的。”程晋话说得轻松,可他脸上的凝重却是燕赤霞从未见过的,即便当初兰若寺面对槐树姥姥时,他也没见过这样的程大人。

他也不犹豫,大人既然带着黑山急匆匆来找他,可见京城之事非常需要他的能力:“好,那这里就交给大人了。”

说罢,燕赤霞便收了桃木剑,同黑山奔赴京城,没给妖留一点儿挽留的时机。

狐妖一家子&石太璞:……这是哪一出?还带中途换人的?

长亭更是想开口说话,可她张了张嘴,却被父亲抢了先。

“你们到底是谁!我翁家难不成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翁叟气得脸色通红,如果他法力高强,可能这会儿已经动起手来了。

见黑鹿鹿带着道长离开,程晋心中的忧心并没有少半分,事关黑鹿鹿从前过往,还牵扯到人间皇权,更是把师兄带入局中,若是从前的庆恒,他只当是个疯魔的恶棍,那么现在,如果庆恒敢出现,他绝对不会让这狗逼开口多说一个字。

因是心情不好,程县令也不准备做什么客套说辞:“那你想如何?”

程晋认真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他身上的气质一看就与众不同,仅说了一句话,便让满室焦灼的气氛冷凝了下来。

“翁老爷,茜娘与你女儿红亭姐妹相交,报之以诚,你却写信诓骗她来此受辱,若非翁大姑娘出手相救,本官少不得要来你府上做做客。”

本官?翁叟看此人气度,确有几分官老爷的气派,但这般年轻,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你……一派胡言!”

“本官胡没胡说,你心里自该清楚。”程晋的语气可谓是将阴阳怪气贯彻到了极致,“若非茜娘相求,聂姑娘在地府何等牌面,如何会来你府上做客,不过是体谅女儿家艰难,这才过府除鬼。”

“翁老爷,即便你心中另有成算,若是好言好语相劝,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一言不合就叫人赶尽杀绝,你这般为人,灾祸不找到你头上,找到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