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朵杏花(第2/3页)

徐杏却问他:“殿下打算在扬州呆多久?”倒是担心起他朝堂上的事来,“殿下如今独挑大梁,全权打理朝政之事,你走了,朝堂事怎么办?”

太子毫无隐瞒:“孤让雁奴坐镇东宫。有齐王等人辅佐,想来不会有事。若真有急事,他们会飞鸽传书过来。”

徐杏总觉得她和太子间的这点私事实在是小事,朝堂之事才是大事。若因这点私人间的小事而误了国之大事,那么她和太子都将是千古罪人,是天下百姓的罪人。

徐杏琢磨了一下后说:“殿下其实真的不必如此。”

太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宽慰说:“这个你不必担心,孤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秦王一党余孽虽多,但孤处理了一年之久,如今也算是连根拔起。孤留给雁奴的,是一个稳定的政局。所以,你不必担心朝中会再出什么乱子。”

徐杏听到他说处理了一年之久才处理完秦王余党,心中便知道,也就是她离开的这一年时间,他在东宫一直忙着这件事。

而如今一应相关事宜处理完了,他便寻了过来。

徐杏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她是见识过他处理朝政事是有多累的。而这一年,还要处理掉秦王一党余孽,想必是比从前她在东宫时,要更忙碌的。

思及此,再多绝情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但徐杏这会儿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想有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不至于让他再继续搅乱自己的决心。

徐杏转身进屋去,拿了把伞出来递给他。

“殿下先撑着回去吧,傍晚时我还要去客栈,所以这会儿需要先休息一会儿。”

太子接过伞,听她的话。

“那孤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徐杏没说话。

太子知道她这是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了,不至于一直将他往门外推,便高兴的笑起来。

太子这一笑,眸中愁绪散开,双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透,沉亮。

徐杏望了他一眼,没再说别的,只是转身推门自己进了房间。

太子立在廊下又说了几句,之后,才撑开伞进入雨幕。

徐杏坐在窗下,目送雨帘下的男子撑伞离去。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徐杏这才收回目光。

徐杏说要好好休息,但其实也没休息。太子走后,她便一直倚坐窗前失神看着窗外的雨幕愣神。

然后等傍晚时分,雨也停了,甚至外面天边还起了层晚霞,徐杏这才稍微收拾了一下,赶着去客栈忙今天的活。

徐杏推门而出,就见太子已经候在了门外。

而此刻的太子,早已褪去了那身华丽的锦袍,只穿上了和徐杏身份匹配的青色布袍。

而束发的玉簪也被一支极为普通的木簪所取代。

此刻的太子,衣着扮相都十分朴素。

但再布衣荆钗,他那通身与神俱来的贵族气派,还是不逊丝毫的。

立在这狭窄的普通小巷子里,也会频频惹来路过之人的打量目光。

徐杏转身锁了门,看了他一眼后,也没说什么话,只径自走了。

太子自然跟上。

太子虽然是跟上了,但倒识趣,只默默跟在人身后慢慢走。落后一步左右的样子,人家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就沉默着,以免说多错多,平白讨嫌。

徐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是牢记自己的身份。就凭她,让一国储君如此委屈巴巴可怜兮兮跟着,她也实在不配。

其实她从没想过让太子去降低身份来迎合她,更没想过要太子这般委屈自己。

她总觉得,她和他既然走到了如今这一步,最好的结局就应该是相忘江湖,彼此安好。

她做她的厨娘,他即刻回京去,做他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

各司其职,彼此安守本分,继续过各自本来应该过的生活。

她希望她未来的伴侣可以打从心眼里对她爱重,但她也知道,若伴侣是太子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从头到尾,都非常的不般配。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到一起去,注定是会彼此折磨,注定会痛苦的。

可徐杏也知道,她该说的都说了,太子不肯走,她也实在无可奈何。

徐杏也不忍心他这样,可怜兮兮的,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这样会让她很难受。

而且她想,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想来也是没在谁跟前如此落魄委屈过的。如今他心甘情愿的还好说,若是哪天一个不高兴就翻了脸,和她翻起旧账来,实在够她喝一壶。

徐杏觉得实在没必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弄得这样紧张,这样的剑拔弩张。所以想了想,她主动停下来等了他一下。

太子见状,便抬眸一直看着她。

等他跟上了,和自己并肩一起走后,徐杏这才继续往前去。

“殿下这样,让我受宠若惊。”徐杏抿唇,“也惴惴不安。毕竟,殿下再怎么化身平民,可身份始终摆在这儿。”

太子并不觉得委屈,这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没人逼他。

何况,谁又能逼得了他?

他只是觉得,杏娘在他身边时,他并没能全心全意坦诚相待。对她有隐瞒,有所保留,也有自以为是的为她好。

后来他自己一个人静处时,也有想过。什么是好?她认为的好才是真正对她好。

太子其实从未轻视过她青楼女子的身份,从一开始,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可怜女子。他至今都仍记得,初见时,他就被她明若皎月艳如桃李的容貌给惊着了。

心里想着,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明媚娴静,又温婉动人的姑娘。

他当时暗暗的,没动声色,但却将人牢记在了心。

再念及她可怜的身世,之后他也是想也没想,直接就借雁奴的名义送了她一块可随时出入东宫的玉牌。

给她玉牌,也算是给她撑腰。更是间接敲打了徐公夫妇,让他们夫妇二人在继续忽视这个亲女的同时,也该知道要有所收敛。

原只是记着人,想着要护着她一些。他也没动过别的心思,更没想过要让她入东宫。

但之后的发展,却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有些时候,心交出去了,便事事都不再受自己所控。

于是,他筹谋划策,费尽心机掳她入东宫,让她日日与自己相伴。

但他也心虚啊,毕竟当时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她真正想嫁的人是郑三。

越是和她一起久了,就越是介意。

他也会生气,会吃醋,会莫名其妙去猜度她的心思,更是会莫名变得喜怒无常。

于是,他想倾其所有,给她一切自己所能给的。

他想用最尊贵的身份,用自以为对她的好去圈住她。

他希望日子久了她可以放弃对外面生活的向往,可以明白他对她的好,就这样一辈子安心伴他身侧。